高熵翊听着周遭的嘈杂，看见裴莘渔若悲似哀还叹的眼眉，隔了许久，才敢去打扰道，“裴师妹，可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

裴莘渔听着后，叹了一口气，像是回答高熵翊，也像是自言自语，“我娘曾是汶溪郡城里歌舞舫的歌姬……小时候我娘很疼我，她那时候身体不好，大多时候都躺在床上，但吃饭的时候总是把最好吃的夹给我，夜里总要给我讲故事听，累了渴了哭了，她都一直盯着我。”

“我一次我见我娘跳了一支舞，好美，我就嚷着要学……她教了我几次，我也学的很快。可不止为何，突然有一天她就不再跳舞了，我说要学她也不教。嬷嬷偷偷告诉我的，说我娘不想让我被人瞧不起，在背地里议论是歌姬的女儿。”

“六岁过后我去了禹都，那之后就很少有时间在汶溪陪她。哪曾想一晃眼，等着我打算找徐师兄给她治病的时候，她就突然……就……”裴莘渔的声音突然有些哽咽，眼角泛起了泪雾，可终究还是没在这样的场合掉下眼泪，“这些年要么在稷宫、要么在玄音司，我其实很想看一看歌舞舫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也问过绾姐姐，她笑话我不想正经事……”

“我想看一看我娘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到底是什么样子，我想跟她讲她女儿并没有因为她是歌姬就看不起她，若不是有了我，她不至于非得加入门阀，也不会过得那么累，更不会染上不治之症……”

樊楼歌舞许久未歇，裴莘渔就这样慢慢地说着心中的愧疚与遗憾，细细地看着台上的舞女歌姬换了一茬又一茬，一直到酒酣之时，才被高熵翊似扶似搀地，带回了客栈。

这一夜，了杯酒、说恨事，大梦醉眠，俗世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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煌谷向北十万里的常年覆雪之地，乃妖族圣地北溟海。

魔圣君霖陨落禹都后，妖皇帝鲲令麾下七妖帅，召诸妖齐聚北溟海海滨的冰宫。因妖族散落妖域莽莽各地，需耗时日方可召集，妖族大军至今还未出现在煌谷关前。而妖域的另一大族蛮族，已在苓冬原集结兵力，等着虽妖族一起，再赴煌谷关。

妖族虽引而不发，但其威胁，远胜六域其他种族。妖族是六域中除却人族最强大的种族，若群妖携妖域凶兽兵临煌谷关，必将是六域乱世拉开的噩梦。

也是如此，姜堰才会命李煜白这样的强者统苍狼以镇煌谷。

如今的北溟海，已经聚集了数百大妖。世间鳞禽虫兽，只有破境入虚、破除肉身桎梏之后方可称之为妖，也只有成为妖，才能化为人形，得天地道蕴之钟爱。

数百大妖，便是数百虚境宗师。单是这一股力量，若不计生死，也足以覆灭煌谷关。

只是今日，北溟海的冰宫外突然出现一男子，双眸如同北溟海的颜色一样，深蓝不可见底，赤裸上身，胸前两侧与后背处隐隐泛起银色鳞片，在妖域冷日的照射下异常耀眼。

他手持一柄银枪，九尺枪甚，枪尖自尾底处阴刻龙纹，凛凛中透着寒意。

当他踏进空旷的万妖宫时，不光是在冰座上坐着，正在嚼吃荒兽、海兽尸身，或者品尝熟食菜肴的妖族，便是那龙骨皇座的妖皇帝鲲，也不禁抬起头，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过了片刻，扬手吩咐道，“自选位置，再过两日，便带你去见识苍域的繁华。”

男子将银枪朝帝鲲一指，冷声说道，“我要你的位置。”

这句话一出，群妖侧目。帝鲲统御妖族三百年，至今还没人谁敢去挑战起皇者的地位。如今来的这个鲛人，竟想着要挑战他，到底是自寻死路，还是真有实力？

帝鲲放声大笑，“你们这些鸟畜，还真这次以为六域大乱，就该到你们叽叽喳喳的时候了……今天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是圣境之下的最强实力！”

“三百年鲲未化鹏，还妄谈什么圣境之下最强，贻笑大方！”

“找死！”帝鲲怒吼一声，携滚滚妖元，朝那鲛人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