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她的提问，夏瑾云感到绝望。

因为这不是一个可以用点头或摇头就能解决的问题。

可是，这个问题要回答她，要回答的，要回答的……

他在心里一遍遍对自己说，放在餐桌下的手却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黎雪溪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好在这个问题刚抛出去没多久，她脑中就灵光闪现：“我知道了！”

“你也发现剧情不对了是不是？”

是了，她不也是因为发现剧情改变了才意识到这是穿越的吗？夏瑾云和她一样是穿越者，没理由他没发现。

听到她这么说，夏瑾云明显地松了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这下轮到黎雪溪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你也看出来了吧？剧情都是因为我才改变的，我、我不是故意的，第一次穿越的时候，我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我有在想办法弥补，你、你不会怪我吧？”

虽然剧组其他工作人员也有付出努力，但他们的劳动好歹换来了相应的酬劳，而夏瑾云是这部剧的主要投资人，真金白银花了三千万，如今因为她的穿越而变得前景未卜，夏瑾云可以说是最大苦主。

所以面对着他的时候，让黎雪溪有种强烈的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羞耻感。

“不会，没、没关系的。”感觉到她的不安，夏瑾云努力挤出了一个安抚的笑容，他其实还想加一句“我知道这是意外”，但话在嗓子眼里来回打转，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那么……”黎雪溪看了看夏瑾云，鼓起勇气问：“关于穿越这件事，你也是赞成我对其他人保密的，对吧？”

夏瑾云含着笑点点头——这件事情，他其实比她更加不想宣扬出去，对黎雪溪一个人做解释说明就已经够他受的了，光是想到还要和其他人一一沟通说明，他就头皮发麻。

黎雪溪当然不会知道夏瑾云的小心思，但是听到他愿意和她统一战线，她终于放心了，随即有个疑惑浮上心头：“这么说起来，你在第一集的时候应该就知道我是穿越者了吧？为什么没来找我相认呢？”

穿越这么大的事情，发现有同伴不可能不来相认的吧？而且第一集首播的次日他们不是还见过面吗？她记得很清楚，夏瑾云不但没来找她，甚至压根都没搭理她！

夏瑾云浑身一僵，脊背悄悄渗出了冷汗——显而易见，这是一个需要组织更多语言才能回答的问题。

黎雪溪莫名其妙看着情绪瞬间低落的夏瑾云，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绝望气息已经强烈到让人无法忽视：“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如果觉得为难的话……”

“第一集的时候……”夏瑾云忽然开口，声音晦涩：“我本人并没有穿越，只是在看首播的时候，发现剧情和我预计的不一样。”

他两臂肘支在桌子，大拇指按着太阳穴，余下手指交叠在额上搭了个凉棚，遮遮掩掩地挡住自己半张脸：“我完全没朝‘有演员穿越到网剧里’这个……魔幻的方向考虑，以为是剧集制作发生了问题，但是问了导演、制片……甚至是编剧，所有人都告诉我没问题，所以我……以为自己记错了。”

原来如此！

黎雪溪恍然大悟，这才想起来，第一集里确实完全没有夏瑾云的戏份，而且原本剧集里的宋雯和钟信然就没有什么对手戏，夏瑾云约莫以为只有宋雯这条线发生了变动吧。

“那第二集的时候呢？”她好奇地问。

夏瑾云：“第二集剧情并没有改变，我虽然感觉到……你的表演和我之前看到的，稍微有点不一样……”

“等等，等等……”黎雪溪心下一惊，打断了他的话：“什么叫‘我的表演和你之前看到的稍微有点不一样’？第二集是我现场即兴发挥的啊，你应该是在首播的时候才第一次看到的吧？”

“不，首播之前我就提前看到了。”夏瑾云依旧低着头：“因为我心里，始终……有疑惑，就问制片索要了一份片源……”

“什么！”黎雪溪激动得当场拍案而起：“你手上，有片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