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真气潜运入沈荇体内，飞快地掠了一个大小周天，这才收了内息。

“你体内的毒性虽然比去年时好些，但还是不够……去唤宋妈妈来。”

内室伺候的宫婢应声，见皇帝似乎是要密谈，便带着其余伺候之人退了下去，室内仅余沈荇与沈琦二人。

“宋妈妈？她安然无恙，可太好了！”

沈荇惊喜交集，前些日子江上遇险之后，他还没有见到过她。宋妈妈多年来如同慈母般关爱照顾他，他也知道宋妈妈绝非普通人，此刻皇帝亲自提及，他立即就明白了原因。 br />

宫婢很快就带了宋妈妈进来，她清健如昔，进来先见过皇帝，又向沈荇回以安慰的微笑。

“为什么没有按照朕的安排清除毒性？”皇帝终于还是打破了寂静，这句话虽然说的平淡，其实已经微有抱怨之意。

沈荇心里掠过一丝不祥的预感，宋妈妈微微一怔，立即道：“陛下，林娘子嫁到沈家后，接连出了两次事，身体状况极为糟糕，卑职只怕欲速则不达，所以……就没有过于催促。”

皇帝想来也知道林芷的情况，喟然叹道：“这事也得林娘子自己心甘情愿才行……朕听说她与阿荇感情甚好？”

沈荇想到昨夜今晨发生的事，说不定早有线报给皇帝，大感羞窘惭愧。

宋妈妈轻咳一声，道：“是的……前些日子还圆了房，只是……她自从上次死过一回，醒来之后就似完全换了个人，卑职多次试探都无甚反应，至今未察明她是反悔之后有意造假保命，还是当真全都不记得旧事了。”

皇帝微笑摇头，她抬头掠过沈荇的额角，似乎在检查他鬓发间的痕迹，又仿佛只是母亲疼爱儿子的亲昵动作，“罢了，她不情愿的事，逼迫她也无益……阿荇以后就跟在朕身边，也是一样的。”

宋妈妈似乎知道皇帝要做什么，立即跪下，道：“陛下不能以身犯险，林娘子若是不能用，还可以打听旁人……”

“快起来，这种以命续命的事，她不愿意也是情理之中。”皇帝轻声道，“可怜我儿这么大了，都还没有叫过一声母亲呢。” br />

沈琦之前虽不知情，此刻见宋妈妈跪下，也知道皇帝似乎是要牺牲自己延续沈荇的生命，连忙也起身跪下，“陛下万万不可，阿荇命薄……绝不能再连累陛下！”

“沈卿有所不知，朕当初暗中安排林家嫁女是为救阿荇，既然她不能救，那就只好朕来救。”皇帝低眸望着跪在地上的沈琦，“天下父母疼爱儿女的心，都是一样的。朕亏欠他一个有娘疼的童年，总不能再眼睁睁看着他死。”

沈荇从来没有想过，林芷在父母口中提及时，隐约会是另一个面目。

他所娶的林家女儿，之前的她或者温柔怯懦，或者行止古怪，完全无法引起他的注意，只有眼前这个走到了她心里。

但是他得承认，林芷的每一次变化，都似乎隐藏着极大的秘密。

原来是她。

新婚时两人并没有圆房，沈荇与新妇也不熟悉，可是新婚的第三天晚上，他就被宋妈妈蒙上了眼睛，带到密室去解毒。

宋妈妈说有一位神秘高人会以内功涤荡他身体的毒素，虽然不能彻底治愈他，但也能为他延年增寿，这样的治疗每隔三五个月都会有一次，直至找到对症的解药，或者撞了大运彻底清除他身体的毒素。

那次治疗之后，沈荇觉得自己因为毒性损耗的身体明显有所好转，但是他并不知道那晚宋妈妈为什么会蒙上他的眼睛。

现在懂了，是他的新妇林芷。

后来那位林芷身亡又醒转，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他以为是新妇被人掉了包，却又发现自己亲手画的记号还在，是她但又不是她。

此刻想来，也许她的第一次身亡，与沈荇疗毒有关。

这个结论很容易确定，沈荇猛地摇头，他从母亲身边的温暖离开，挨着她的膝头跪下来，抬眸望着皇帝泣道：“陛下，我听父亲说幼时被下毒的情形，猜想对方恐怕就是要逼着你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