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朔浑身发冷，如同置身古尘顶之巅的雪地里，寒气无孔不入。又过了一会儿，火从丹田烧起，蔓延至四肢，烧灼他的意识。

床边的两个人听着他一会儿叫冷一会儿叫热，少女道：“他本来就一身伤，你再没轻重打一顿，现在我也没法了。”

“他先动手的。”少年道：“再说了，分明是你对他最恶劣，天寒地冻也让他去给你采药，我对他算得上仁至义尽，他为什么攻击我？”

少女道：“你长得太丑，吓到他了。”

少年气道：“胡说八道，我是多少姑娘的梦中情郎？”

少女道：“大黄做梦兴许会梦到你不给它肉吃。”

“你你你……”少年指着她说不出话来。

少女拍开他的手，道：“行了，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现在没法子治他，只能送他去青寨了。”

“找那个外族医生？”

少女反问：“不然你能治？把那个外族女人也带上，有什么病，一并治了。”

“要不了几日就是祝山，何必走那一趟，让外族医生来不好吗？”

“你蠢吗，他破例娶了我们族人也就算了，还敢到圣山来，也不怕被族人打死。”少女道：“父亲也快要回来了，你给我打掩护，我去去就回。”

少年疑惑道：“你亲自送去？”

少女道：“我与那个外族医生学过外族话，他也算得上我的老师，亲自登门拜访有什么问题？”

少年摸着下巴打量着她，啧啧道：“你居然有这种心意，是大山显灵了，还是爱情让你恢复了人的感情？”

少女不答，一脚将他踢出去，让他去准备出门的事。

自蚩王寨到青寨不过三里路，要不了太久。闻讯而来的村人齐集桥头迎接，少女坐在轿子上，目光扫过人群，没看到她要找的人。她令人轿夫向前，没走上两步，就被一人拦下来。

那人抬起头，藏在凸出的眉骨阴影下的眼如鹰眼，冷漠凶狠。少女与他对视，并未因畏惧移开目光，她道：“什么事？”

男人低下头道：“罗罗小姐远道而来，有什么事吩咐吗？”

“我此次前来，专程为拜见陆老师。”少女靠在椅背上，看见众人怪异的反应，微微眯眼，继续道：“我还听说了老师的妻子身体不适，或许我有办法能治。不必耽误时间，带我去见人。”

“这……”村人面面相觑。

鹰眼男人急忙道：“陆医生进山去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罗罗小姐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

“进山去了……无事，我就在此等，若祝山之日他们还未归来，我与你们去圣山也是一样的。”少女压掌，示意轿子落下，她对跟轿的男人道：“回去告诉武罗，我祝山之日自会回去，别让人来此烦我。”

村人窃窃私语，鹰眼男人出声道：“罗罗小姐，我们这就去安排下榻的地方。”

夜里，有人送饭到少女住处，与少女说了两句话，告辞退去。送饭的人站在屋外，拟鸟声叫了几声，挨家挨户门缝打开，人们悄然走出，汇集到村子尽头。

夏夜里，晴月当空，萤火满舞，虫鸣喓喓，见得几分寂然。

人声低压，轻问：“生叔，会不会是蛮蛮一家逃跑之事被发现了？”

“想必没有，否则也不该是罗罗小姐来。”另一个男人道。

“那罗罗小姐到这里究竟是为什么？”

“小姐带了两个病人，想必是为了找陆良救人。传言说罗罗小姐没有心，为什么会为两个人做到这个地步，我也奇怪。”

“我心里就是安不下心，果然，大山的神谕是对的，与外族人通婚必将带来灾祸！当初无论如何，也不该同意蛮蛮与陆良的婚约。”

“蛮蛮跟陆良的婚约同样是大山的意思，也不能说什么。事到如今，都别走漏风声，时间一久，我们就说陆良带着蛮蛮与他两个女儿进山采药，不慎被狼吃了。每年都有猎人失踪，山里那么大，尸骨都找不到，没人会怀疑的。”

……

人还在说话，远处屋中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