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死过两次，而且两次都是惨死的人，最痛恨的，会是什么？

如果是燕小飞来回答，他一定毫不犹豫地说，他最痛恨的，是自己的弱小、不够强大，以及——

那些试图残害自己性命的人！

那些人自诩高一人等，对普通人如牛羊般肆意宰杀，浑不将别人的性命放在眼里。这样的人，自然不会明白，身处屠刀之下的无辜者，是有多么地想要活下去！

两世惨遭虐杀的记忆泛起，那男子的面孔一时化作燕云袖那张高贵美丽的面孔，一时化作大学城那名凶徒邪恶变态的眼神，燕小飞手臂微微颤抖，

他脸色阴沉暴怒，眼中如有剑光嗖嗖，凛冽地刺向门口那朱衣男子身上，竟是光凭着眼神里的恨意和杀意，将那男子骇得后退了两三步！

那男子被身后两个下人扶住，自觉失了颜面，站稳之后摸了摸手腕上绑着的袖箭，抬臂以袖箭指向燕小飞，怒道：“你、你给爷出来！”

燕小飞寒着脸下楼，围观的人群向两边拨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一旁的店小二见势不妙，一溜烟儿冲上楼，往雷老虎和雷徵北休息那屋跑过去了。

他步伐不快，但一步一步走来，却是让那朱衣男子感受到莫大的压力，只觉面前少年气势惊人，不像个普通少年，倒像他见过的一些做派威风的“大官”。

几名家丁吆喝着上前，拦在了燕小飞面前，“小子！站住！”

燕小飞脚步顿住，目光冷冷。雷老虎和雷徵北的教导在脑中一闪而过。

——雷老虎站在沙盘前，将红色旗帜将在蓝色堡垒上：“不论是在武学上还是战术上，都同样讲究先手。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不仅能够震慑敌方，还能够削减敌方实力。就如两人对弈，他弱了，那就等于你强了。”

“啊——”“啊——”

只听三声惨叫，不少围观群众不忍观看地捂住了眼睛，还有不少群众朝着不远处看去，只见三道人影正贴在墙上，从墙上缓缓滑落，软倒在地。

燕小飞收回腿，自报家门：“天下会，风神腿，聂小风，请指教。②”

旁边一名背负琴袋的深衣青年闻言若有所思。

那朱衣男子气得双拳紧握，手一挥，怒喝：“你不知道我是……噗！”

“哇哦——”围观群众再次掩口惊呼。

朱衣男子一句话未说完，燕小飞身影飞快闪过，侧身拍开拦在前面的一名家丁，一记又狠又厉的回旋踢就踹在了朱衣男子的腹间，将人踢得往后飞了一截，狼狈地摔在人群中。

紧接着，燕小飞闪身上前，一手揪住男子衣领，由双腿至腰发力，内功运转，将这一百六十多斤的男子单手拎了起来，提高，松手，左足踏前，借力跃起，又是一记狠辣不留余地的屈膝顶杀！

——暴雨中的切磋，雷徵北将他的头按在地上，牢牢压制得他不得动弹，“战斗对于单兵作战而言不外乎两种情况，一对一，一对多。在战场上，我们往往讲究一个“势”，打出气势来。那么如何打出气势来呢？我的理解是，一直打下去，直到对方毫无还手之力、丧失反抗意识为止。你也可以理解为，得势莫要饶人。认不认输？！”

“哇——”朱衣男子一口血吐出，满脸青青紫紫，趴在地上口齿不清地求饶：“我错了！我错了！少侠饶命！饶命啊！我再也不敢惹少侠了！”

燕小飞顿住脚步，握紧的拳头犹豫许久，松了开来。他冷眼看了一眼趴在地上毫无形象的朱衣男子，以及旁边那些想上来扶，却又畏惧于他而畏畏缩缩的家丁、小妾，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客栈。

“小心——”

“啊呀！小伙子！”

燕小飞侧身在空中旋转一周，身子以不可思议的姿势曲成一道弓，堪堪避开了六枚飞刺而来的袖箭，落地时，四周人群都寂静了。

他感到鼻梁上有一丝刺痛，眼神空洞了一瞬，缓缓伸手一摸，指腹一丝鲜红。原来鼻翼之上被那锋利的袖箭划破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正微微渗出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