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嗅什么？跟狗鼻子似的。”

“我在嗅这个季节的味道啊。”

“哦？那你倒是说说，季节能有什么味道？”

“嗯……比方说，秋天，秋天是漫长又辽阔的味道，容易让人回忆起很多年前在这种味道的笼罩下，自己是在做什么。”

“那你想起了？”

“嗯。”

燕小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空气有些凉，还有些难以解释的空旷感，像是热风在冰雪中浸过一刻，虽然内里还有丝丝的热，但大部分已经变冷了。

谢情说得不错，秋天的味道，是漫长又辽阔的，会让人想起很久以前的往事。

回忆难得地浮现了出来，上一次注意到这样的味道，是在高二那年的秋日，谢情站在学校的一棵桂花树下，同他讲所谓的“季节的味道”。明明是理科生，讲起这些抽象又带着浓郁情感色彩的东西却头头是道的。

他不由深吸一口气。

马上就能回到肃京，见到谢哥了。

也不知自己离开的这一年多里，他过得怎么样。

他们离开的时候是盛夏，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秋天。

去时一队人马，回时只有南风和尉迟金等一队士兵护送燕小飞。

雷老虎和雷徵北表面上还在外放，距三年之期还剩两年，没有皇命，不得回肃京。再说了雷老虎本就不打算再让自己的长子陷在肃京当斗鸡走狗的公子哥，是以将回禀楼兰情况之事交托于燕小飞身上，在西北秦州就将雷徵北赶下了车队，而自己打头去了南方。

秦州城外分别之事，雷徵北一言不发地站在城门口，盯着众人身影渐渐远去的那条边塞大道，眼睛里是雷家军部下谁也看不懂的执着，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披霜带露地回去。

谢晏也没回肃京。

他在距肃京两百里开外的幽城向燕小飞道别。

燕小飞不明所以，“为何不回去？”

谢晏笑，“唯恐天罗地网等君入瓮，这家么，还是不回的好。”

燕小飞沉思片刻，道：“如果你是担心你大哥那边，那你放心好了，他为了帮我，可能会利用一些东西，但对你家的家产没想法。只要你不害他，他不会坑你的。”

谢晏闻言笑得更加难懂了，燕小飞只觉得对方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一个天真的孩子，带着几分包容和无奈，还有浅浅的悲哀。

“你不知道。小飞。”

“他和我之间的战争，从我离开肃京城的那一刻，就开始了。”

谢晏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眼中的温和渐渐流逝，像是被暗下来的天色点点滴滴地抹杀了一样。

燕小飞不爱“谢情”。

他已经明白到这一点了。

“谢情”在那个少年眼中，只是从小到大的竹马而已，可以是朋友、兄弟、亲人，却永远成不了爱人。

如果燕小飞能够爱上谢情的话，两人相伴那么多年，也不至于都还是单身狗了。

对于某些人而言，长久无言的陪伴并不会日久生情，反而是想雷徵北那样炽烈直白的感情，才能够打动他们。

在同行数月，看着燕小飞对着雷徵北的态度一点点软化之后，他终于清楚又残忍地认识到这一点。

幸好，燕帝设下三年之期，接下来的两年内雷徵北回不了肃京，燕小飞最大的可能是在肃京发展势力，准备跟燕云袖互刚。否则……只怕燕小飞迟早有被雷徵北打动的一日。

谢情的身份本应是占尽先机的，可偏偏在情爱上失了先机。

他卡在这个节骨眼上发现这一点，虽然比雷徵北晚了，却不是什么坏事。

他一向狠得下心来对自己。

不过是一个永远只能当兄弟的身份而已，谢擎想要，那就给他。

燕小飞无法爱上作为兄弟、好友的谢情，那就让“谢晏”来试试！

但是首先，要在他真正相伴近二十年的兄弟——谢擎的手上，活下来。

他们曾经一体双魂，伴生成长，互相影响着对方看待事物观念的同时，也影响着彼此的性格。正如谢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