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色道：

“自由是什么？康德说，所谓自由，不是随心所欲，而是自我主宰。自由必须建立在集体纪律之上。没有纪律，自由就失去意义。你们听好，学校从下周起狠抓学生纪律，你们大家必须按学校要求整理好头发。”

这时，放学钟声刚好响起，学生们在一片嘘声中冲出教室。

……

晚自修准备上课了，大部分同学在争分夺秒赶写作业。他们周末两天只顾疯玩，上网打游戏，把作业留到星期天晚自修再分秒必争赶写。

还好，除了班长，其他男女学生的头发还算合格。连带凌凯锋在内，教室还有五个空位，三个外宿生也没来到，这几个懒散的学生习惯踩着钟点进教室。对他们不能要求太高，只要他们不迟到就行，就担心他们还有没有人留着长发进校园。

要求学生理出一头清爽头发，我原以为是一件简单的事。真正执行起来，还是遇到了大麻烦。

班长高远鹏就喜欢梳一头长发。他原本额头宽阔，有光泽，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这是多么靓丽的青春招聘。可是，他偏偏爱往右眉那里斜拉一撂长发，说什么藏匿精华，清隽潇洒。

我看就是装扮文艺，故弄玄虚。但是他是我管理班级的爱将，我不能不留情面的揭穿他的虚荣。

我把他叫出走廊，先向他了解一周来班集体存在的问题，调查班级同学之间有没有什么矛盾，然后布置明天班会课的议题。最后，我看着他眼睛，他的长发飘洒下来，遮掩他的右眼，我尽量平静地旁敲侧击：

“高远鹏，花果山被齐天大圣插满山头的旗帜遮挡，再怎么清俊潇洒也遁入世外，没人欣赏了。”

“路黎老师，花果山就靠满山的花果树木，没有茂密的草木，怎么孕育仙胎圣骨？”他嬉皮笑脸地说。

大胆的高远鹏，竟然漠视班主任的要求，轻而易举化解我提出的问题。

“月亮皎洁的时候，天空最美。没有云遮，没有树挡。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有松林映衬，景致才最美。”

“太阳都躲到云翳里面去了，阳光在哪里？”

“阳光总在风雨后，不经历风雨，怎么见彩虹。彩虹是天底下最美的奇观……”

“高远鹏，你到底剪不剪你这一头长发？学校三令五申了，你一班之长再不理掉长发，我怎么叫其他同学去理？”我终于沉不住气了，大声对他怒喊。

他见我发怒，不笑了，但也没有出声。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转头看出来。我快步走到门口，没好气地朝他们喊话：“有什么好看的？好好写作业。周末两天回家，不懂自觉学习。等下子谁的作业交不上来，明天升国旗以后，留在操场跑步。”

把教室的学生镇下来，我又慢慢踱到走廊，看着高远鹏阴郁的脸庞。这张脸原本很英俊，但今晚分明在向我这个班主任挑衅。

他什么都好，学习自觉努力，热爱集体，助人为乐，还是班级的体育健将。有他帮助我管理班级，我很放心，也很满意。可就是跟不上学校的要求，那头长发不舍得剪去。

我努力忍住火气，苦口婆心对他说：

“你是班长，要起带头作用。班上的其他事情你做得很好，老师有你这个得力助手很放心。可是，你不能留着这头长发呀，明天政教处严格检查学生仪容仪表，你怎么过关？要是我们（3）班有人以你马首是瞻，不剪长发，你怎么办？你要为班集体想想……”

“可是……这是我的生命，我不能剪……”他迟疑着说。

“为什么？”我疑惑不解，“头发怎么变成了你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