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死了。

从戴安娜女士说完话昏死过去，再到被侍卫拖走，梵妮莎的脑子里只回荡着这句话。

除了伊莲王妃和玛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死在她的面前，还是以如此突然决绝的方式，伴随着深重的恶意。

既然是事先决定好的刺杀，那戴安娜女士一定做好了赴死的决心，突然流血也是预先服毒了吧，这样无论成功与否，都只留下一具尸体。

可以想见，她的下场只有死亡。

梵妮莎愣愣地看着地面上被拖拽留下的血痕。

鲜血滴到地面上的时候，是深红色的点，因为拖拽而向远处延伸后，是由深至浅的线。

从暗红到淡红，最后消弭不见。

……可悲？

自己到底哪里可悲呢？

不过是一个才照面没多久的人，凭什么这样评价她？

一定要说的话，一个为此仓促而死的人，才更加可悲吧？

什么狗屁玫瑰，什么乱七八糟的苍鹰，最后伊莲王妃不也惨淡地死去了吗？

难道是她自愿做诺林的主人的吗？是因为皇帝需要这样一个孩子，而伊莲王妃将她换到了这个位置上，这是能够由她决定的吗？

就算她成了诺林之主，也毫无实权，不过是个挂名的傀儡，在此之前，从未踏上过这片土地，从未用蛮横地伤害过这里的任何人，却要承受无理由无根据的恶念。

这份命运本该属于另一个人，这些恶意也应该指向那个本尊……

而且她们两个人，自始至终才是最无辜的，不是吗？

无论是哪个孩子，都不应该被迫承受这种压力。谁不想幸福呢？

如果可以选择，谁愿意出生在这样的一个家庭啊？！

能被换走，最后活得耀眼而成功，反而是一种幸运吧？

真是……令人羡慕啊。

‘好羡慕啊，如果我也能成为这样的人……’

同样的声线在脑海中响起，那是属于“梵妮莎”曾经的心声。

为什么我会这样想？

到底有什么值得羡慕的？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作为平民肯定过了许多苦日子，想要考上梅勒，也一定付出了非常多的努力……命运不公，却也公平。

自己作为高高在上的公主，得到了许多人人求之不得的权力和资源，被许多人吹捧关注，得到了很多人的好感，也懂得了争取符合身份的势力。

没道理会羡慕那个人啊。不应该羡慕那个人啊。不能羡慕那个人啊。

如果这样想的话，不就是梦中一样，彻彻底底地输掉了吗？

就算赢不了，至少不要输得那么完全……

梵妮莎仿佛看见那张脸，金棕色的长卷发，紫水晶色的眼睛，面上带伤，却露出灿烂而洒脱的笑容。

好像一切荣誉都本该属于她。

连同那张笑脸，也忽然转换，变得嘲弄起来。

“你真可悲啊。”

……

“公主殿下，您没事吧？请放松一点。”

“我没……”梵妮莎下意识地反驳，才注意到自己一直在抓着裙子。

松开紧紧攥住的手，娇贵的真丝网纱已经被梵妮莎捏出深深的皱痕，掌心也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痕迹。

灰蓝色的短发的年轻法师轻柔地说：“请试着深呼吸，稍微平复一下心情，您肯定是受惊了吧？侍女们也到了，她们会带您去安全的地方，也可以喝点饮料，吃点甜品。”

梵妮莎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变回习以为常的淑女姿态：“刚才多谢你，请问你是谁，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法师自我介绍道：“我叫妮可·拉莱，是诺林总督阁下雇佣来陪在您身边的法师。正准备去会客室等您接见我，没想到刚来就遇见意外，该说来得巧还是不巧呢？”

“你的提醒很及时。”梵妮莎说，“不过，你比我的魔法道具还要先一步发现，看来你的水平很高。”

“巧合而已。我是个接受委托赚取佣金的法师嘛，总是有点保命的技巧的。”妮可挠挠脸颊。

妮可看向围过来的侍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