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敏锐地感觉到她的喜恶。她希望梵妮莎和皇帝和王子建立好的关系，但也会担心他们欺负到梵妮莎，说过如果他们有推搡的行动或者说了不好听的话，就第一时间告诉她。

其实玛丽能做什么呢？她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男爵女儿，因为谱系追踪与王室有点姻亲关系，才能做侍女长，在来到梵妮莎身边的时候，也不过是个十七八岁的未婚少女，连该怎么抱起一个婴儿都不会。

她只是希望梵妮莎能过得好，于是把自己所能理解，所知道的能通往幸福的道路告诉梵妮莎。即使方法不恰当，让梦中的‘梵妮莎’这样纤细敏感的孩子感到无穷的压力，在一定程度上成为了悲剧的基石，也无法改变她美好的初衷。

玛丽对梵妮莎来说，是不可替代的。

可是玛丽再也无法拥抱她了，再也无法给她讲故事了，再也无法对她碎碎念了……一个人的温度从温暖到冰冷，原来是这么快的事情。原来死亡是如此难以违逆的事情。

再没有人能沏出玛丽那样好喝的茶了。

后来梵妮莎长大了一点，才发觉也许是因为她从玛丽哪里得到了很多爱，而自己也给予了玛丽很多爱，因为她们之间有着深厚的情感链接，所以一方再也无法回应的时候，才格外孤独。也是因此，梵妮莎才感觉到生命的重量。

不是因为是生命所以沉重，而是因为每一个生命的背后，都可能存在着不知道多少条情感链接。

生命之所以可贵，就在于它并非独立存在，或许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但岛屿之间总会存在航道。

梵妮莎忽然问：“妮可，你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妮可怔愣了一下，合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我的家人都是很好的人，总是会容忍我的一些坏习惯，特别是我弟弟，他比我机灵聪明多了，总是教训我太随意，做事一点计划也没有，老是想一出是一出，明明我才是姐姐啊……但他每一次都为我准备好一切，生怕我在外面被人欺负或者骗了。啊对了，他做饭特别好吃，家务做得也好，还会缝衣服，其实是个细心温柔的人。”

她的声音很怀念，其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忧伤：“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他这样的人了。他是我的骄傲。”

“他一定很爱你。”梵妮莎说。

“是啊。”妮可缓缓道，“所以我才能学会去爱其他人。”

这个世界上不会有比他更爱她的人了。

他作为仅剩的家人，是稳定她的锚之一，因为他和其他接纳她的人存在，孤岛才不至于被汹涌的海浪吞噬。

那些喧哗的声音，时至今日还纠缠着她，每分每秒都在耳际响起，呼唤着她。

梵妮莎想起玛丽临终前试图紧紧抓住她的手，气若游丝地说：“我的小公主，今后都要一个人了，我真担心你，对不起，对不起……”

不用道歉啊。

明明已经给得足够多了。

多到足够让梵妮莎始终铭记这份重量，足以让她学会慎重地对待生命，虽然直到刚刚的一瞬间，才变得明晰起来。

细雨仍未停歇。

梵妮莎移开视线，不要担心啊，玛丽，你的小公主从来不是孤身一人，而你也从未离开过她身边。

怎么现在才明白呢？

如果在分别的时候，这么告诉她就好了。

妮可却侧过头，看向窗外的景色。

“对不起，姐姐，我实在是好困……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

“做个好梦。”当时为什么没有这么说呢？

为什么当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呢？

也许是她太自私了，希望他直到死亡也牵挂着她，这样也许就不会离开了。

因为他就是这样的人，总是放心不下，总是温柔地为她考虑。

明明哭得那么厉害，明明那么疲倦，明明那么在做并不感兴趣的事……

妮可忽然想起艾丝黛尔这个自我中心到极点的精灵的评价：“你太迟钝了，也没办法，因为你只是个普通人嘛。”

“……普通人？”

“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