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拔萃者总会招来更多非议，就算你不是半魔，不是突然加入的，也会被议论纷纷。但这并不是优秀的错，而是看客轻易下判断的错。你可是我青睐的下属，如果还需要看人眼色，小心翼翼地迁就他人，岂不是也代表我能力不足。”

“嗯……那我又做错了吗。”尤金失落地说。

是做错了吗？

老实说，梵妮莎没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从小到大作为公主，都只有别人巴结她的份，就算有难听的看法，也没人敢当面说出来。至于身边交好的人，也都是由身份更高的她来筛选，都是能说到一起的人，不会出现没眼力见的人。

修斯小时候倒是比梵妮莎会更在意一些，长大之后也学会看开了，不会和小时候那样逼迫自己绷着脸，说些违心的话。里希特则从来没有在意过，真正做到了无视。

在这样的环境长大的梵妮莎，从没遭遇过这种困境，也没想过为此动容。

优于他人，所以不必注视不如自己的人，这才是她受到的教育。

这份优秀不仅是个人的能力，还有先天的出身。

听修斯说，里希特刚入学时被同学说过“不过是靠着王族的出身才这么强，把你拥有的资源给我，我也可以做到。”这种话。

里希特的回应是：“对啊，因为我是王族，有你羡慕不来的出身和资源，所以我会比你强，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吗？这也是我的能力，相反，因为从未拥有而嫉妒他人的你，才无能又可怜。我的出身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不仅是现在，我的未来一生都会从中得到你没有的能量，落败就用虚幻的‘如果’来安慰自己，难怪你这么弱，劝你好好反思一下。”

还是第一次，有人会把这些纠纠缠缠，进退两难的心情说给梵妮莎听。

不过并不让她感到多余或者沉重，而是因为这种纯粹的为了她而努力摸索东西行为感到心中熨帖。

没人会不喜欢不求回报的体贴付出，即使并不是她所需要的。

之前尤金的遭遇的确给不了他什么正常的教育，没必要太严格，而且仅仅以她之前要求尤金做的事来说，他已经做得出乎意料的好了。

“你想要什么奖励？”

话音刚落，梵妮莎就看见尤金欣喜的表情，银灰色的眼睛亮晶晶的，和刚刚视线交汇的瞬间一样，和过去他看她的眼神也一样。

“我好开心。”尤金的手放在心口处，完全忍不住笑意，“我非常开心，殿下。至于奖励……

他的脸颊微红，瞳孔在阳光下缩成一条细线，可目光柔软又缱绻：

“您可以不抛弃我吗？我只想要这个。”

梵妮莎：“只是这个吗？不需要晋升的机会，或者更多的权限，或者到更接近我的位置来？”

尤金：“是的，我只需要这个。只要一个诺言，哪怕您不说‘好’字，只点一下头，就足够了。”

“我绝对不会抛弃你。”梵妮莎轻声说，“这样就足够了吗？”

尤金欢喜地点点头：“是的，我相信您所言非虚。”

结束之后，梵妮莎看着尤金恋恋不舍的背影，沉吟片刻后，喝了口果汁。

是巧合吗？

还是被他敏锐的察觉到了？

想要让尤金离开自己的这个打算。

虽然只是一扫而过，但梵妮莎也多少看见了一些记忆的残片，她大概也能够想象到尤金被抛弃了多少次。

有因为那双异于常人的眼睛而害怕的、有给予善意却更愿意保护家人的、有垂涎他秀丽的外表的……总之，在此之前，尤金一直因为种种理由辗转流离。

尤金对梵妮莎毫无保留的执念，与其说是因为害怕被抛弃，不如说是因为知道迟早会被抛弃。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已经注定，他如此坚信着。

既然如此，那就要让自己变得有用，延缓最终时刻的到来，又不能推心置腹，让自己落入和以前一样的可悲境地。

他早就已经丧失信任他人的能力，所以反而可以让自己全身心地“信任”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