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顾九瑶率先开口：“屋子里的包袱何时收拾？”许是金枝之前有所嘱咐，这么久都没有人进来打扰他们，明染他自己堆得乱七八糟的大包小箱，也就一直没有人收拾。

“不用急啦，我自己一件一件的来。”明染在顾九瑶怀里趴着，舒服得直哼哼。从顾九瑶怀里把头抬起来，明染笑容灿烂，就像一朵太阳，光芒灼人而又柔和，晕染着纯净的快乐和喜悦。

也就是此刻，明染才真切地意识到，瑶瑶真切地回到了自己的身边，从各种意义上的。

他恨不得时光就此停留在这一刻，即使代价是献上他的全部。

呸！呸！

现在自己已经找到瑶瑶了，不能说这种话，不吉利。

“对啦！瑶瑶，快看，我给你带来了这个。”他直起身子，登上不知什么时候换上的室内的木屐，登登登的就去翻找自己带来的宝藏。

“快看！咚咚~咚咚~”明染捧出了一件剔透的青玉制的玉案，上面还罩住一层红色薄纱，顾九瑶眼尖地看出是千金一匹的海棠鲛。

宝马配好鞍，如此奢华的置衣篋，倒是显得里面就算只有一块破布，也名贵异常了。

只是，顾九瑶调笑道：“看来我明儿得着人查查我们明太傅的贪污受贿情况了。”

顾九瑶此话只是玩笑，大曜奉行的是高薪养廉制，官吏从买房置地到出行游玩皆有补贴，即使只是个小吏也能做到颇有私产，更何况明染位居太傅，手里还有经营。

明染果然只是无奈地看了看学会逗自己的顾九瑶一眼，示意她将重点放在罩在上面的海棠鲛上。

顾九瑶不再逗他，缓缓揭开这层薄纱。

是一件正红色的凤凰长袍。

与普通的纹龙凤袍所缀的流云纹不一样的是，这件袍子上缀满了流火纹，繁复流畅，细看之下，竟是一朵朵细碎的透红石榴花缀成。

明染将长袍拿起，抖开，就像抖动起了一束的流光灿烂、暗夜琉璃。

顾九瑶这才发现，所有的绣纹都是赤金绞丝线和孔雀翎尾线交错，绣法更是独到，翎尾线仅在赤金绞丝线上覆有几近透明的薄薄一层，如此一来，衣袂抖动之间，龙游凤戏，到真有凌风游云的美感。

确实不错。顾九瑶面露欣赏。

明染见状，一副果然我最懂你的样子。

“快猜猜这么好看的衣服是谁做的？”明染简直在屁股后面长出了一条透明的尾巴，肉眼可见的在晃动。脸上的表情写满了“快夸我呀，快夸我呀”的几个大字。

顾九瑶沉吟半响，就是没想出来这样技艺精巧绝伦却显而易见的绣师会是谁。

还是明染先急了，忍不住在顾九瑶面前转圈圈，最后干脆指着自己，自暴自弃，比顾九瑶抢先说出口道“就是我！”

他怕顾九瑶嘴里冒出自己不想听的回答，却不知道怎么提醒瑶瑶，只能自己放弃”看衣猜人，心有灵犀“的环节了。

明染头上隐形的耳朵垂下来了一瞬，但又很快精神抖擞的竖起。

就是我哦，我是不是很棒呢，明染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

“哦？是你呀，你怎么会做这个？”顾九瑶兴致盎然的开口，却不是明染想要的那句夸奖。

突然被调开话头，明染有些支支吾吾，不敢正面回答顾九瑶的问题。但却实在不会向顾九瑶撒谎，随便两句就把自己卖了。

......

原来，明染作为顾命大臣，掌管财务，也涉及到内务，其中就有负责管理御衣局一项。

巡视的时候，他特意拣了御衣局里所有的成衣和图样看了一遍，然后对着管事发了一大通火——这么粗制滥造的衣服，你们竟然敢呈上去欺君罔上？

下面的人自是战战兢兢，可也心内委屈——顾九瑶从小到大的龙袍都是由他们制的，顾九瑶不挑，但他们的手艺便是先帝也认了的，怎么说也称不上粗制滥造呀。

但看完了历年来所有龙袍样衣和图样的明染，显然不会被这话给糊弄住。

他早就做了功课，愣是从把这些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