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长，我们都是听了你的话，才跟着一起种香蕉，你是‘三拐’，平时就赚了不少中间的钱，现在出事了，你也不要怪我们找你负责，你就是该负这个责任！”

王爱华说得又是愤怒又是心酸的，其他村民想起自己一年到头的劳碌就要一无所获，顿时也觉得悲从心来。

或许对于旁人来说，亏一季的香蕉算不得什么，只不过是亏了一些钱。可对于三平坝的村民来说，那些钱便是他们一年的所有家当，也是他们这一年所有的盼望。

这便是农民的无奈，他们没有足够的能力应对风险，却要付出所有的心血和辛劳去为了一个可能会出现偏差的结果而努力。

杨建国听王爱华这样说，内心也觉得难过无比。谁不想顺顺利利地把香蕉卖了，赚到这笔钱，再投入下一次种植中？

杨徽趴在窗台后面，听见王爱华斥责爷爷，心里为爷爷鸣不平，但听到那些话，又觉得大家都好可怜，心想，怎么香蕉会卖不出去呢？不能拿到街上去卖吗？

她现在还不能完全理解这些事情。

和墨比杨徽懂得多许多，之前和鸿便与他提过一些，如果大老板不收购香蕉，那么南溪镇的种植户都会被断了生计之路，他们想改变贫困处境的愿望，更会遥遥无期了。

和墨更为担心的是，和鸿要为这件事承担多少责任。他知道和鸿这些年攒了钱，是比其他种植户要有钱一点，但那也只是“一点”而已，只够他换那辆新的三轮车。

两个孩子见屋外的大人们争吵得更为激烈，嘶哑的声音中还夹杂了一些哭声。杨建国和和鸿没说多少话，只是站在那里安静地听其他人的抱怨与斥责。

他们又能说什么呢？

说他们会解决香蕉的问题？还是说他们会把大老板找回来？

两人都不是会空口承诺的人，他们心里明白得很，这件事没有人可以解决，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香蕉逐渐黄去，烂掉，看着他们半年的心血付诸东流，而后在迷茫中思索他们下一年还能种什么，或是跟其他人一样，远离家乡去打工。

“杨队长，我们能不能够去找罗书记给我们说理？他那个时候不是说，梁老板来红河收水果，是他搭的线的吗？”

吵闹声中出现了一个声音，是王洪林的主意。其他人一听，便也跟着附和起来，说要去找罗书记主持公道。

杨建国叹了声气，开口道：“罗书记那里，我早就去过了。如果不是他也找不到梁老板，和鸿他们几个也不会自己过去了。”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政府牵的线噶？跟梁老板那边的政府要人噶！”

“就是噶，梁老板这是骗我们的噶，他们不能不管的噶！”

“就是！”

……

人群的情绪越来越激动，像一波一波的浪潮，一次盖过一次，高涨起来便难以平息，任凭杨建国与他们解释多少，他们都听不进去，只想找到能够帮他们解决问题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