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噩梦的第二天，舒洛得到了一份礼物。是廖红送给她的一盏小夜灯，小太阳形状的，上面还带着笑脸，在黑暗中会发出橘黄色的光，看上去很温暖的样子。

舒洛在廖红家里住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她跟着廖红参加了各种各样的活动。这些活动并不是像廖红之前说的那样，给她做助理，而是去了各种不同的机构组织的志愿者活动。

她们去了流浪动物保护中心。那里有一只遭受过虐待的小狗。它不可爱，眼睛被小孩扔的石头砸伤，后腿更是直接缺了一只。它会在有陌生人靠近时假装很凶地龇牙咆哮。但仅仅半天的时间，那只曾被人类伤害的小狗便接受了舒洛，努力地拖动自己的身子，凑到舒洛跟前舔她的手。

她们去了残疾人协会组织的小型运动会。这些特殊的运动员们行动笨拙，但不管摔得再疼都会坚持着自己爬起来。舒洛是负责赛后给运动员送水的。有一个独臂的大叔，乐呵呵地用脚将水夹住，而后用自己仅有的一只手臂拿着矿泉水瓶盖给舒洛变魔术。

他们去了阳光心理协会。廖红是安宁市精神医院的一名医生。她会定期在这里无偿为需要帮助的人们提供免费的心理咨询。有一个躁郁症的小女孩拿着水瓶砸向舒洛，却又在临走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给她递上一颗糖果。

舒洛学会每天用大量的活动来消耗自己的精力，让自己没有心思再去想过去的事情。影学会将自己藏好，不动声色地教会舒洛所有她应该知道的事情。廖红学会各种催眠的小曲子，甚至还试图将儿子幼儿园时就不看的童话故事翻出来和舒洛重温一遍。就连吕国强这个大老粗都学会在舒洛睡觉前给她倒上一杯热牛奶。

舒洛噩梦的频率慢慢减少，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变好。

舒洛的暑假马上就要结束。这是舒洛在廖红家里住的最后一个晚上。

“洛洛，老吕！照片洗好了。”廖红一进门就扬起手上拿的纸袋子，冲屋里的两个人招呼道。

这个照片是昨天晚上请了邻居来家里帮忙拍的。吕国强和廖红一左一右将舒洛夹在中间，三个人都笑得灿烂。

“这照得真好看。”廖红翻来覆去地看，找了一张看上去最好的照片装进相框里，挂到墙上。

在那面墙上还有另外的一张照片，是吕光耀和两夫妻的。

“这是我儿子。帅吧？”廖红怀念地看着照片里的人，伸出手去抚摸他的脸。

气氛一下凝固住了。

舒洛收起嘴角的笑容，她想到了吕光耀瞪大了眼睛躺在地上的场景。

“他从小看电视，看故事书，就说自己要当个大英雄。后来，他果然成为了一个英雄。”

廖红心酸地笑了笑，等她回过头来才发现舒洛不安的表情。

“怎么了？”廖红问道。

“对不起。”舒洛低着头。

廖红不解地看着她，又问了一遍。

“他，他是为了救我才死的......”

“如果没有我的话，可能，可能就不会......”

“对不起......”

舒洛不敢看廖红夫妻的表情，深怕自己在他们眼中看到对自己的恨意。毕竟他们是那么的爱自己的孩子。

夫妻两人面面相觑，他们知道儿子是在缴获一伙人贩团伙时牺牲的，但不知道受害人名单里还有一个舒洛。廖红曾经看过相关报道，但为了保护未成年人，所有受害者的名字长相都严密的保护起来。且由于舒洛的父母不同意出庭作证，在舒爷爷死后更是直接拒绝了警方来访，所以连吕国强这个在公安系统工作的，都对舒洛这个名字很是陌生。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廖红深吸一口气，第一次对舒洛板起脸来。她让舒洛抬头看着自己，认真而又严肃地说：“真正需要觉得抱歉的人不是你，你不也是受伤害的人吗？”

舒洛抿了抿略显苍白的唇，没有说话。

廖红的眼睛似乎红了，也许是她想到自己的孩子，又或者是在可怜舒洛的遭遇。

她的声音变得有些颤抖，背过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