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泉佰从袖中抽出了一封信，拿在手上，又问：“知道你此次前来，是干什么的？”

沈玉泽僵硬地回答：“是来劝降的。”

关泉佰脸上依旧严肃沉穆，将信放在了榻边，“这是圣上让本将转交于你的，是你父亲的亲笔书信，你需要做的，只是带着这份书信，走进对面的城关，交给你那位表叔，沈源。”

沈玉泽只是直视着那封信，之后又听他道：“提醒你一句，你进城之后，朝廷的十万大军都在此地等候。成，大军不会伤城中任何一人，不成，那便是殊死一战，各凭本事了。”

沈玉泽抬头，关泉佰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他的头颅，“别忘了你身上还背负着人命。”

沈玉泽将那书信拿起，艰难开口，“玉泽一刻也不敢忘记。”

“那便好。”说完，他转身离去，直到那帘子落下，他才猛然松了口气，如此冷的天，他居然冒出了冷汗。

沈玉泽低下头，那信封并没有封上，想来那信中的内容已经被多人审阅。

他正想着自己是否应该审阅，这是爹爹写给表叔的信，他既然要独自入虎狼之穴，那看看也是应该的。

他抽出了信封，在床上摊开。

…………

他站在那高地上，冷风瑟瑟，只见他鬓发散乱，脸颊上泛着丝丝的红，他看着不远处的城墙，沈源的兵队就驻扎在那。

关泉佰的大手搭在了沈玉泽纤瘦的肩膀上，“本将的兵只会护送你到那桥上，进了城，你便自求多福吧。”

沈玉泽双手紧张地攥紧，随后他听见身后有军靴的声音，他才移动了脚步，往敌军的方向走去。

每走一步，眼前城墙的轮廓便清晰一分，冬天的云雾凝重，将那道城门抹上了神秘的色彩，而他面前的那一道桥，仿佛是通往地狱的通道，在等着他。

他身后的士兵站定了脚步，不会再上前走多一步，沈玉泽稍稍平复了心绪，往那吊桥走去，桥面上结满了冰，他只得步步小心，免得摔到出糗。

走到了尾端，他身后的吊桥再次升起，回头一看士兵渐渐走远，他的心底泛起一丝无助感。

城门被打开，他眼前便是一条空旷无人的街道，两军对阵，百姓们此时怕是逃的逃，不能逃的，也躲在家中掩门避户。

街道旁的屋顶都纷纷倾陷了，有的是被火球轰烧的，有的是被沈源的军士拆去做了武器，而他再往远眺望，发现街道的尾端还有一堆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尚未回过神，忽然身侧一个人拉住他的手臂，将他往城楼上带了去。

他的脚步很快，上楼之时，沈玉泽有几次都差点摔倒，但他的手却抓得很紧，一直到了角楼上，他的手一推，沈玉泽的双脚才总算完整碰地。

角楼里，两人一坐一站，都望着城外的军队动向。

坐的是沈源，他手里正拿着千里镜，而在他身侧站着的……

那人回过了头，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彼此的脸色都在那一瞬间煞白。

“沈……”他话还没有说出，又有另外两个士兵上前夹住了他，往他们的方向带近。

沈源放下了千里镜，往他的方向看来。

眼前两人身穿军装，青发凌乱，要比上一次见面清瘦疲惫了许多，想必他们两人也是如此看他的，只不过他们是在战场上厮杀拼搏，而他……是被困了起来。

“他们以为派你前来，我便会投降？”沈源脸上没有笑容，“他这是痴心妄想。”

“堂叔……”

“别这么叫我。”沈源瞥过了头，“战场无亲朋，只有敌盟，你还是叫我沈将军为好。”

沈玉泽抿了抿唇，被长袖笼罩的十指正不停的颤抖，他还没开口，身边的沈治斌便说：“爹，玉泽只有十六，他与朝廷没有关系。”

“十六？”沈源抬头，“我军中多的是比他小的青年，一个个都懂得拉弓举剑了，更多是死在了战场上，可不像他那般怯懦。”

“爹，你话说得过了。”沈治斌蹙眉道。

“小子，轮不着你来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