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沈源气得站起了身。

“堂叔是看不起侄儿，身在帝京却毫不作为？”沈玉泽忽然开口，替沈治斌解围：“还是您觉得，沈家的人只能在朝中立谏而死，在战场厮杀而亡，若是沦为了阶下囚，应当抹颈自尽，以免受屈？”

沈源双眸血红的盯着他，沈玉泽又道：“堂叔猜的没错，侄儿想活，哪怕深陷囹圄，侄儿还是想有朝一日能能入仕，能近侍圣上。”

沈源冷哼一声，“入仕，你这辈子想都别想了。”

沈玉泽忍着眼中的泪水，从袖中抽出了那封信，“这是我的父亲写给您的，让我此次过来转交给你。”

沈源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柔和，他接过信封，转身走至了角落阅读。

沈治斌乘着沈源走远，连忙询问沈玉泽的状况：“你在京城……可还好？”

沈玉泽一笑，笑容尽是酸涩，“能怎么样？起初还只是软禁在府，现在禹王兵败……已经转去天牢了。”

“我爹的死刑已判了。”沈玉泽眨了眨眼，“就在三日后。”

“那你呢？”沈治斌看向远处的朝廷大军，“你从未参与谋反，他们总不会也要你死吧？”

沈玉泽声音微哑，“那就要看你爹了。”

犹豫片刻，沈治斌问：“你觉得，我们还能再见吗？”

沈玉泽苦笑，“我不知道。”随后他撇过头，看着城墙里那些残破的屋瓦，泪水在眼眶不断地晃动，“我不曾想会走到这一步。”

“这是谁都预料不到的。”沈治斌握紧了剑，“我也不知我这双手沾了多少人血。”

沈玉泽看着他疲惫的双眼，“如果我劝降失败，两军交战，你有几成胜算？”

“实话吗？一成都没有。”沈的语气透着绝望，“我们赢不了的。”

沈源随后转过身，他将那封信折了起来，脸色终于缓和。

他默默地盯着沈玉泽，随后说：“你退下。”

“爹。”

“退下。”沈源的语气略重了些，沈治斌与沈玉泽两人相互看了一眼，才转身走到了墙角站定。

沈源问道：“你答应了？”

沈玉泽眨了眨眼，“这并非是我能决定的，只是爹认为……总比死了要强。”

沈源眉头一蹙，“你甘愿受此屈辱？”

沈玉泽没有回答，沈源从他的神情中便能探知他的心思。

沈源看了他的儿子一眼，“那小子什么都跟你说了？”

沈玉泽沉默片刻，随后才说：“堂叔，侄儿有一事不明。”

“说。”

“必输的战为什么要打？”

沈源声色严肃：“因为这是旨意，身为臣子，不可抗旨。”

“朝廷现在已经下了旨意，圣上让你降，你为何抗旨？”

“他不是我的主。”

“圣上是天下的主。”沈玉泽回道：“你是朝臣，先帝在世时您还曾发誓将一生一世忠于吴朝。那你现在是在干什么？您现在是在叛吴，你言而无信。”

沈玉泽的话令沈源脸色升红，但他并未打断。

“您明知此战打不赢，你明知您与沈治斌留在此处只会白白送命，您就为争死后那么一个忠贞之名，让他们陪您送死……沈家三朝来积攒的势力，名声，都被你和爹爹毁了。”

说到激动之处，沈玉泽眼眶里的泪水溢了出来，跟着他跪下，“圣上金口玉言，答应了我爹，不会诛杀沈家九族，只诛有罪者。沈将军，算我求您，至少替您全家老小想想，别满口忠义，舍身忘死，城中多的是不想死的人。”

沈玉泽对着他跪了下来，他匍匐在地，袖子盖着了脸，只见他的后背不断地抽缩，是哽咽所造成的颤动。

沈源默默地盯着他，却并未责骂，他的眼角也溢出了一丝泪水，但他很快便擦拭了去，说：“送他回营。”

那两名士兵再次上前，两人一左一右地将他带离了城楼，吊桥缓缓降下，他一样是一人走了回去。

回了营地，他立即被将领们抓过去问话，他记得的他都说了，盘问了将近半个时辰，他们才放他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