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纪菡摇了摇头，“玉泽伺候得很好，你无需担心，是另一些事。”

晏初云双手交叠在腹前，压着被单，“陛下亲自前来，定是重要的事，微臣洗耳恭听。”

荀纪菡压低了语气，“是关于老六与老九的。”

晏初云看着荀纪菡，又听他道：“老九已经在府中禁闭多时了，朕到现在也没想出一个折子处理他。”

晏初云语气淡淡，“陛下……是信了叶封峤信中所写的？”

荀纪菡冷笑一声，“不是朕信，而是此事千真万确，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他与老九无冤无仇，何必诬陷于他？更何况锦衣卫都证实的事，还能有假？”

晏初云又问：“那这与六殿下又有何关系？”

荀纪菡抬头，两人目光相对，很快眼角便闪过了笑意，彼此明白，一切尽在不言中。

“陛下是担心，若是惩戒过轻，会让七殿下寒心，难以消除陛下心中的愧。可若是惩戒过重，那朝中便无人能牵制六殿下的势力，对吗？”

荀纪菡目光泛起微笑，“知我者，初云也。”

“伺候了陛下那么多年，要是这点儿都不清楚，那微臣便可真是成了老糊涂了。”

两人呵呵笑了几声，荀纪菡却很快沉默下来，晏初云最后问：“陛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不当问。”

“你说便是。”

“陛下为何不愿立六殿下为太子？”

荀纪菡眼界一颤，他微微低下头，跟着说：“朕……朕只是觉得老六他……并不能成为一代明君。”

晏初云笑了笑，“七殿下就能了？”

他的语气略带讽刺，荀纪菡的脸色微微一变，可他始终低着头，因此并未被他发觉。

他知道荀纪菡向来偏心荀寅，而经常忽视荀宁，但如今到了这个时候，他依然不愿意立最合适的荀宁为储君，这真的是晏初云始终想不通的一点。

晏初云随后又问：“那陛下……到底是属意谁为储君？微臣得知道，才能替陛下解忧呀。”

荀纪菡回答：“朕人尚在壮年，储君之事……以后再说，现在是朝局要紧。”

他刻意回避这个话题，晏初云便也不好再问，转而认真道：“微臣倒有一个办法，既能严惩九殿下，也能打压六殿下，以免他志得意满，在朝中拉帮结派。”

荀纪菡挑了挑眉，打起精神，“你说。”

“叶封峤家中不是有一个嫡女吗？叫叶星挽。”

荀纪菡似乎有些印象，“是又怎么了？”

“她今年不过及笄之年，尚未婚配，听人说，也是个大方知礼的姑娘家。”

晏初云抬眼，“六殿下先前曾娶过王妃，不过王妃娘娘体弱多病，后来得了痨病过世了，紧接着又是皇后娘娘薨逝，六殿下为敬孝道不愿续弦，过了那么些年，府中也只纳了两位侧妃，均未生子，陛下不妨下旨赐婚？”

荀纪菡蹙眉，很是惊讶，“你是说叶家之女叶星挽……成为六王妃？”

晏初云点了点头，随后解释：“陛下不就是担心叶派的人攀去了六殿下那儿吗？如今朝中那么趋炎附势之辈，最怕再与叶家牵上关系，将叶星挽嫁给六殿下，便算是陛下的一个警告，他们这些年能在官场能如鱼得水，不说本事，觉悟力一的定不低，会明白陛下的意思。”

“六殿下……想必也能领会，自会守好本分的，至于叶星挽，叶封峤已经逝世，她还能成为王妃，保住家人荣华，一定会遵旨的。”

晏初云一番缓缓道来，荀纪菡也深觉有理，点了点头，“可是……叶星挽怕是还得守丧吧？”

“先赐婚也不伤大雅，让叶府的人自己择日便是，主要是让朝官对陛下心怀敬意，不敢欲为一己私利而坏了朝局便好。”

荀纪菡点了点头，“好，等回了宫，朕便让人下旨赐婚。”

晏初云说了那么多话，也没喝口水，喉咙不禁感到不适，轻轻咳了几声。

荀纪菡立即转身替他倒茶，亲自喂他喝水，随后又扶着他躺下。

晏初云脸上扬起一抹虚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