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你虽昏迷着，大抵还能有些感觉的，这么快就没印象了？我只当你享受得很呢，才一直舍不得醒来。”

“你……咳——”他又羞又恼，一股气在胸膛没缓过来，猛然一口鲜血直呕出。

手忙脚乱擦干净，顾靖尚未来得及将对方厉声谴责，已听得她道：

“没白费我一番气力为你养息，将淤积的寒血聚于一处。吐出来就好了，倒省了我再费劲。”说到这里，她冷然一声哂，踅身往外头走，还不忘戳人心肺地悠悠说放心，“男人我见得多了，比我小的病秧子，我不感兴致。”

比我小的……病秧子？

病秧子？

三个字让顾靖险些厥过去，义愤填膺直叫嚷：“你说什么？别的男人能跟小爷比？小爷，小爷本朝第一美男子，哪回出行不是万人空巷？人满为患？什么叫不感兴致？什么叫病秧子？你，你捂着良心再说一遍？”

美男子？

重宁挑眉回望他一眼。

普普通通三个字，书中写烂，世人说烂，在他身上倒给诠释成极致。

头发披散，衣裳缭乱，裸着蜜色的胸膛两方，明明狼狈的状貌，偏偏成为恰到好处的陪衬，衬眉眼深邃，衬双唇血染，衬无形炫色容光夺人心腔，如引陈年佳酿断人肝肠，逼你不得不承认，这人拥有一张幻术般的脸，但凡多看几眼，直把人眩个五迷三道，定力难抗。

只是就此时此刻而言，她不来，他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无非是一具尸体。哦，不对，准确来说，是一具赏心悦目的尸体？

可惜，美人横尸，谁敢多看？撂哪里，都是有碍观瞻。青禾的尸身还在那冷风里头呢，待会看到外头情形，怕是够他受用。重宁翻翻眼皮，不耐同他多言，走向神像旁背对他，抱手倚靠，缄口不再续言。

不必恶语相向，风轻云淡的一瞥，可以诠释完美的不屑，顾靖仿佛被踩着尾巴，登时便炸了毛：

“你，你，你，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你是对小爷有什么图谋，你别以为小爷看不透你，小爷长这么大，什么妖妖艳艳的花招没见识过，你把小爷身边人都藏哪儿去了，你——”

乱七八糟穿好衣裳，气鼓鼓向她走去，中途视角余光撞到那满地尸体，整一通乱七八糟的喋喋如被利刃斩断。

最先看到的是绿芜头破血流、面目模糊的惨状。顾靖愣了一息，趋身上前：

“这……绿芜，你……你怎么……这怎么回事？”他扶起绿芜的尸身，抖索着嗓腔，“你……你说说话……”

啪一下，手臂因无生命力支撑而跌垂，是绿芜唯一的回应。

重宁横眉一掠嗤笑出声：“已经死透了，她这副样子，真是起来同你讲话，你岂非又得给重新吓昏过去。”

“怎么就死了？怎么就死了呢？好好的一个人……”顾靖双唇直哆嗦，“你……你这都拿来打趣，有没有人性？”

跟杀手讲人性，如同跟妓人讲贞洁，跟傻子讲道理。

重宁寒着嗓腔说没有。

“究竟……发生了什么？”

顾靖放下绿芜尸体，抬头见到外方马车破败，遍地狼藉。他步子趔趄，往外方走去。途中被什么东西绊了下，拨开杂草，青禾的尸体直铺在目，这下终于克制不住，腿里一软。

娇花般美艳的灵俏佳人，现如今身躯残破，受辱至死。雪夜朔风仿佛在为她们呜咽悲悯，顾靖直怔怔瘫坐在原地。

重宁走到他身旁，垂眼看他。

感觉到她靠近，顾靖困难地咽了口唾沫，侧首望向她，又惊又骇：“这些是……是你……做的？”

说话也不过脑，就青禾这等死法，也不可能是她。重宁正欲开口讥刺，不意撞上他一双眸——原本澄澈的眼眸，一息间仿佛填满许多东西？怨恨？惊惧？甚或愧疚？

说不清什么况味，似乎还有……被竭力隐藏的，一种极具威慑的吞噬感。

杀意？

重宁是剑下亡魂无数的杀手，刀头舔血过来的，对于杀意的捕摄，她有异乎常人的敏锐。乍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