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住自己衣襟口，茫然渐渐递转成一副戒心满怀的样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你又想对我做什么？”

“没什么。”重宁语窒，无从与他分辨。已经被风吹干的掌心，让方才的触感仿佛就是一个错觉，疙瘩一样堵在心口。

她闭了闭眼，捋整思路，同他道：

“既然傅家的家主能识得你，那很好，你可知傅家往何处走？走吧，我这便送你过去。”

“我没来过淮城，我怎知傅家在何处？”

她想了想，说：

“那也无碍。傅家在这淮城想来也算得望族，寻个人打听便知晓了。”说着扣住他的腕子沿街走。

他瞥了她一眼，在她面无表情的表象下挖掘出一种把烫手山芋掷出去的急切，他顿住脚步，托地掣回手。

“都这个时辰了，三更半夜去敲门，太不讲礼数，这可不大好。再说，你不是说要带我寻家客店，休歇洗漱一番吗？”说着一抬下巴颏儿，眯眼看她，“你该不是一想到得大破悭囊就不舍得了吧？你看我这穿的什么模样，你很缺钱吗？你可是如今声名大噪的女杀手，接个单子千金万金的，可够寻常人家花好几辈子，你都把钱花哪儿了。”

见重宁眉直皱，脸上几乎要挂起关你屁事四个字，顾靖忙接着道：

“你瞧我们这副风尘仆仆的模样，委实不大好见人，而且现在我通身疲乏酸软得厉害，快要走不动了。这么着吧，你我且寻家客店，歇上一歇，到了客店，也方便打听到傅家的所在，明日我们再上傅家去。到了傅家，你那两千金，也算有着落了，我自能提来还你。”

重宁听他说得条理分明，颇有道理，勉强压下不快，依言允下。

傅家乃淮城的望族，次日重宁稍作打听，即寻得傅府位置。遥遥望去，那傅家宅邸占地及广，前庭开阔。两头石狮子各据一方，三间大门，正门上匾额高悬，书傅府二字，可见富贵恢宏。

重宁与顾靖走至门前，见大门关闭。重宁行上前去，尚未扣门，已听大门呀的一声开了，家侍仆从鱼贯而出，迎人而来。

贵户门口哪能没些眼线，他们二人才近前，早有人奔去报讯。正中一名华袍男子撩袍走出，迎上前冲顾靖稽首行礼，将顾靖恭恭敬敬迎入府内。诸侍从随行身后。

顾靖心情颇佳，倒也笑颜款款，“傅大人好耳目。”

这位傅大人满脸热络，“昨日城中有一奇谈，属下便猜到是少公子，闻讯已派人多加措意了，未曾想，真能得这天大的福气，候得少公子移尊。”

中年男子正是傅家的家主傅渠。五大门阀分布各域，势力范围皆有十余城之众，在各自势力范围之内，自有依附家族，这些一般都归之家臣，既为大族罩护，亦为其主效劳。昨日这位少公子甫一入城，傅渠已然闻得风声，筹备在前。

诸家臣有远近亲疏之分，淮城与渭阳相距颇远，傅渠得见顾氏嫡系宗亲的机缘极少。

顾靖目光漫转，打量傅渠一眼，“我与傅大人此前未曾照面，傅大人不怕错认？”

眼前人穿着尺寸不搭的粗劣衣衫，一副粗服乱发模样，眉眼又笑得极亲和，乍见与传闻中大相径庭，可傅渠当然知晓不会错认。倘若连辨识主家的眼力也没有，傅家如何在顾氏这棵大树下，博一方立足之地？

傅渠趋于顾靖身侧，又是搭手，又是小心足下，倒像得是在顾靖左右多年效劳的人，熟极而流。听得顾靖此言，脸上笑色铺排，忙说：

“少公子真爱说笑，属下岂有辨识不得家主之理？少公子风采，大殷域内无人不知，旁人或可错认，独少公子，这是断断错认不了的。”

顾靖闻言一笑，并不搭话。

重宁听得腹诽不已，这人心眼怕是还没针眼大小，她不过昨夜随口一句质疑，他还特特挑出来发问，存心打她的脸。碍于这位傅大人在侧，重宁当成耳畔风，只作不闻。

傅渠一壁说话，一壁暗往少公子随行之人看去——乍撞入眼，那人周身上下罩满的生人莫近，凌厉的霜寒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