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着场子，这时顾靖一提，萧稷才想起正事儿，上前几步在案侧坐下。

“线索是有的，只是……”

两人多年情谊，是恼是怒做在脸上，转瞬便过去，不于心底生芥蒂，萧稷嗓音才一顿，顾靖便追问：“如何？”

萧稷渐渐攒起眉心，神容不免端严起来，“我拿着你给的那个玉环牌，探出一个名叫十二宫的组织，追踪寻到一名守宫人，还没拿住，他就死了。玉环牌被毁，所有线索，就此中断。”

“哦？比你快了一步啊。”顾靖递他一眼。

萧稷独他面前乱咋呼，实则处世圆融，行事向来稳妥、谨慎，少有疏虞。顾靖很肯定说：

“你身边有贼。”

“是。”这一点萧稷自己更清楚。

“挖出来了吗？”

萧稷摇头说没有，“几乎没头绪。”

“怎么说？”

“我亲自用谍鸟追踪的，不假人手，倘若有贼，那贼是我，和我自己所养的谍鸟。”当然了，还有吩咐他追查玉环牌的顾靖，但这一点萧稷不必考虑，因为不可能。

萧稷想得脑瓜疼，也没寻到哪儿出问题。

萧氏一族禀赋殊异，天生能与特定某类鸟儿沟通。萧氏蓄养着这类能辨识人言的谍鸟，能借助谍鸟探听各类情报。再警敏的人，会对各类异样事物生警惕，却很难对一只飞过身边的鸟儿生出戒心。

这项天赋是自血脉传承，独萧氏男儿可能有。这“可能”之意，是并非每一位萧氏子都会得此传承。换言之，这本事学不来，天赋赐予。

怀有此天赋的萧氏男子，娶妻生子，一旦生出有此天赋之子，他的能力会浸寻削弱，直至消失。如今萧氏宗主萧韩盛，有子六位，这六子中，能有这项本事的，只有萧稷与他五弟萧稢。

萧稢时年不过六岁，尚无训道。

顾靖手肘搭案面，支着下颐叹了一息：“这样说来，确实无头绪。”

方城许邵，圣人调动的诏令尚未送出，他就自个儿因醉酒跌落自家井中，任谁也会当意外看。怡洮谢斌，死于风月场所，被当地压制不得宣扬。巴陵蔡蹊，素来身体健壮，却受了寒不到三日便病死。这三人，圣人原都打算调职入京，不出一个月，接连死亡，这便是大巧。

大巧必有妖。

顾靖说，圣人手上有份启用名册，名册里面的人，一个继一个先后没了。萧稷细细对比十几宗命案，每宗命案都极精巧，表面上看毫无关联，死法无法令人起疑，实则，一环扣着一环。

这不是寻常江湖杀手，下手极具分寸，身受训练，是个暗组织。这个组织，就潜伏在圣人身边。

“这样一个组织，势力根柢，组建时日，没有半分痕迹可循，若不是你给我那枚玉环牌追寻踪迹，以萧氏耳目，从来不知有这十二宫的存在，这说明什么？”

“它很清楚萧氏的侦察与情报运作，知道怎么避开萧氏谍鸟与耳目。”

萧稷凝着眉看他，“你那玉环牌怎么来的？”

“这阵子一拨杀我的人身上寻到的。”血色浅淡的唇，抿出一个无奈的笑，顾靖道，“自圣人允了我辞官奏疏以来，想要我命的人还真不少，敢情我真那么招人不待见……”

“你少扯东扯西！还不是你往日锋芒毕露，太招人恨，当初五王余孽哪知道还有没有漏网之鱼！”

萧稷横着眼瞧他，眼底里是对他自作自受的谴责，“若这个名为十二宫的组织就在圣人身边，在你我身边，而且先头要杀你的人，真是十二宫的人，那你如今处境，简直险中之险！明明知险，你还这样随便带着几个家丁从渭阳出发，你当真以为自己九条命？”

顾靖挠头笑了下，“我自有数。”

“你有数？”萧稷霍地立起身，两手撑在案上，身向前倾压，直勾勾盯着他，“你莫要同我嬉皮笑脸。十二宫我且先不说，你的呕血症最近发作得更频繁了吧？别没被杀，自个先病死在道上了。”

“你别贴我太近，叫人见着还真误会我有龙阳癖呢！我有心上人的，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