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同他道，“禁微，我与你引见一人。苏浔，字湛渊。”

萧稷松开顾靖衣襟，啮齿瞪了他一眼，一副以后再找你算账的神容。

苏浔掩下歉色，行上前来与萧稷厮见，揖手一礼，仪态落落。

“在下萧稷。”未待顾靖介绍，萧稷已起身向苏浔还礼，面上早转了端稳的笑容，“夷溪翁高徒，小苏先生之名，禁微钦仰已久。”

苏浔谦道不敢当。

相互应酬一番，苏浔在案侧撩袍坐落。

顾靖并未再续前言，对萧稷道：

“你方才不是问我，如何这么快离开蝶庄？外公央来湛渊盯着我的身体，这下你大可安心，有湛渊一路护着，我想死都不容易。”

萧稷听得白眼乱翻，不理睬顾靖，展颐对苏浔礼道：

“辛劳小苏先生。”

苏浔笑道：“难怪阿靖在途中多次与我提及萧公子，引为生平至交，得友如此，复何憾哉。”

萧稷报以一笑，复一瞥顾靖，叹了口气，扶案立身道：

“有小苏先生在，我也放心。”对苏浔拱手，“这人便拜托小苏先生了，此人一身废骨，却最擅做自寻死路之事，劳累小苏先生多多看管。禁微另有要事，且先告辞，来日有机会，再同小苏先生促膝深谈。”

萧稷一走，雅间内只剩顾靖苏浔二人。

苏浔道：“萧二公子待阿靖，倒是不分彼此。”

顾靖笑了笑，“湛渊不知道，当年我同禁微初见，那可是针尖对麦芒，拳脚相加打过几回架。原也没想到，之后会混出生死互酬的情谊来。我十一岁方才见得我父亲，与家中数位兄长，情意淡薄，原不指望去理解去懂得，何为兄弟怡怡……”

“客官，小人来给您添茶水。”一位侍者立在雅间外，声音断了顾靖的后言。

“进来。”顾靖应声，不再续话。

侍者脱履入内，轻着步子上前，将水倒入沸瓶之中。

苏浔本待开口，额心忽地一皱，看向侍者。

侍者身量娇小，年纪甚轻，犹是孩稚模样，正认真地往沸瓶中倒着水。苏浔遽然起身，扣住他的手，沉声便问：

“你是谁？竟敢在水中投毒？”

小侍者一时惊骇，手中铜壶霍地一滑，满脸慌措，连声道：

“没……没有！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顾靖眼疾手快，探手接住即将落地的铜壶。打开一闻，并未察觉有异，哨声自窗口呼来只野鸟儿。将水倒入茶杯中，引鸟儿去饮，不多时，鸟儿翻身毙命。

苏浔骇然色变。

糟了！是押不芦！

他颈项中所带珠坠，里头养着一只食毒为生的金丝蛊，一感知毒气或触碰毒蛊之物，蛊身便会感应发热。方才珠坠猝然发烫，苏浔即察有异。他于医药一道，腹笥极广，见鸟儿骤毙状貌，分辨是押不芦，霎时骇异不已。

此物服用致命，著其毒气则软筋，令人酸麻数日，方才致死。

他连声忙呼：

“阿靖、屏息！”

这厢扣住侍者，腾不出手来，焦急说，“将沸瓶从小泥炉上取下，粗布塞住瓶口，快！”

顾靖满腹疑虑，并未多问，依言照做。才将粗布堵塞瓶口，忽觉浑身发软，目眩耳鸣，竟半分气力也难使将出来，动了动唇，“湛渊，我……”话语未毕，已然晕厥过去。

苏浔意识到顾靖大病方愈，体内血气弱于常人，受烈毒之害更为甚矣。心中挂虑，疾声呼道：“来人——！”冷目看向侍者，逼问：

“你是谁？！”

侍者满面泪水，浑身战栗，摇首抱头，带着哭腔叠声道：

“我不知道，不知道，不是我做的，别杀我，别杀我！”

眼看小侍者眉目纯真，一脸稚气，不似险恶之辈，苏浔深知此毒西南域独有，毒性何其烈，极为罕见，岂是这样一个小少年能觅得？猜测这水只怕是侍者拿到手之前已被投毒。

虽仅仅吸入气息，对于顾靖而言，已非同小可，苏浔担心顾靖，匆匆松开侍者，急欲上前查看。腕部遽尔一痛，垂眼见手腕间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