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月牙似勾，冷冷清清地挂着。

酒足饭饱，魏无羡皮性又上来了。不愿在屋里闷着，干脆又干起了上房揭瓦的营生。半倚在屋顶梁上，眼光里好似有星辰流转。

身下一样是清河不似姑苏细滑的粗糙瓦片，空气里也是一般的清冷。清冷之中，有几丝沁入心脾的檀香之味悄然蔓延，仿佛丝丝绕在魏无羡的心上。

身边几尺近处坐着的，是蓝忘机。魏无羡就跟看什么新奇宝贝似的，使劲儿盯着人家白皙俊逸的侧脸看个不住。心里实在是想笑——以姑苏蓝氏之雅正，即便是上房坐瓦，也要坐得端端正正，一丝不苟。

身边人一直在隐忍着笑意，蓝忘机微垂着眼睑，余光也能捕捉到魏无羡那时不时忍不住从嫣红唇瓣内露出一截儿的两颗白净兔牙。很想正过脸去看他的眼睛，那双一笑起来就如同漾起水波的莹然双目。

可是他不敢。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那阵越来越灼人的渴望，做出连他自己都无法预知的举动。蓝忘机此刻从未有过地由衷感激自小到大的蓝氏静修之法，可让他隐藏心绪，面色无波。

“蓝湛……你想什么呢？你觉不觉得，这般情景真的好眼熟啊！”

听着魏无羡唤他名字时的柔意，蓝忘机心中一跳，缓缓转过头来与他对望。魏无羡的眼中似有星光点点，藏着一阵忍不住的捉狭之意。他自是知道这人想起了什么，心里一阵轻松，面部也自然的放松了下来。

“咱们第一次交手，可不就是在你们云深的屋顶之上！你这小古板，死死追着我不放啊！唉……这清河的是酒够劲儿，却怎么都不如天子笑的醇香啊……”

“云深禁酒，你犯禁了。我自然要追你去领罚。”

一帧帧的画面在二人心底缓缓划过，那些彼此间说过的话语，以至于对望过的每个眼神，都好似又铺开在了眼前。

魏无羡咧嘴笑了，侧头看着蓝忘机唇角竟也扬起了几分，心中又是叹又是暖，一时竟似有万般感触涌上了心间。世人皆道含光君清冷无情，也就只有他魏婴明白那些都是错的。这人心里对人对物皆有着直白却深入的看法，不得他心之人，又怎会明白？

想想自己倒是明白的，也何幸得他看重。只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只怕他魏无羡再也不能似以往一样，与他月下过招、御剑乘风了。

魏无羡眼底光芒盛了又黯，蓝忘机看着，心底漫过丝丝疼痛。

“过去的都过去了，世事虽有变化无端，却也不必太过挂怀。”

蓝忘机言语里的抚慰之意，听得魏无羡心中更是暖意复加。他知道，若再是对眼前这人紧闭心门，只怕是伤了他也伤了自己。

“蓝湛……谢谢你啊！谢谢你没有跟师姐说我……是怎么杀了温晁那些人的。”

魏无羡语调越来越低，到最后几字几乎就要轻不可闻。勾得蓝忘机压了许久的担心之意一下子都涌了上来。

“魏婴！既知不对，为何要执意去修那……”

看着魏无羡脸色苍白着垂下头去，蓝忘机心里甚是不忍。顿了顿，他放柔了语气，似是在谆谆教导、倾心抚慰：

“魏婴！此道损身，更损心性……你不是不知道……”

魏无羡稍稍松了口气。原来蓝忘机一直执着认为他所修之术，是当年蓝翼前辈口中的

阴铁秘术，更或者，他是不是以为自己一时报仇心切，要走薛重亥那样的老路……

“蓝湛！我没有！我修炼的，才不是像薛重亥那样的邪术！”

迎着蓝忘机的目光，魏无羡亦是一片坦诚直白。想着乱葬岗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他眼里闪过一丝痛楚。认认真真地接下去道：

“我修习的这种法术，我给它起名为‘诡道术法’……是我在乱葬岗那几个月的日子里自己悟出来的！而且啊……”

魏无羡一边说，一边看着蓝忘机的神色。见他因为自己提到在乱葬岗的日子，眼中瞬间溢满的关怀与心疼之意，心中很是受用，唇边也再次扬起了浅笑：

“而且我这诡道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