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出口。哪怕是在最难过的那段时间，他也说不出一句，我不爱周夙了。

就像是现在，明知道不应该再靠近，但当周夙炽热的体温包围着他的时候，他还是会本能地贪恋，而没有办法挣开。

从始至终，他都被拿捏得死死的。

意识到这一点，付翩愈发无力。

他曾经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自由行走，清醒而独立，随性而洒脱，但自从遇到周夙，他开始盲目沉溺，将爱情置于自我之上。付翩不知道这样对不对，因为从没有规定说人必须要掌控情感，而不可以被情感掌控。

他想起周夙那句“不是你一个人爱得没了自由”。

见他表情茫然，周夙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什么不该想的东西了，于是手掌一用力，捏了捏付翩的后腰：“不许走神。”

周夙的控制欲和占有欲一直很强，只是以前比较收敛，除了在床上的时候，平时对付翩都尽量温软，但现在他有点不愿意克制了，如果不是法律不允许，他甚至想把付翩关起来，逼他签一份再也不离开周夙的保证书。

付翩也感觉到了他越来越过分的强势。却不知道是自己把一只小狗逼成了狼。

摄影棚里人来人往，周夙已经习惯了被簇拥包围，丝毫不在意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抱着付翩不撒手，大有一种“大不了老子原地出柜”的架势。

当然他今天所作所为跟出柜也差不多了。发完微博，许久不见的宋女士和周先生竟然都分别打来了电话，问他是不是终于想通了准备回家继承家业，他爸居然还说“你这个事情比较麻烦，想走仕途的话得费点力气，不行先去军营历练两年吧”。

周夙明确表示，他不准备转行。

周先生和宋女士：“懂了。”

不得不说二位还是很靠谱的，周夙闹了这么大个新闻，最后留在热搜榜上的竟然是一条“人类的本质是复读机”。

粉丝无怨无悔，只要能帮儿子把儿媳妇追回来，别说复读机，战斗机也可以。

“周夙，我要工作。”付翩无可奈何地说。

这时，小余怯怯地从旁边冒出来。自从上次被周夙逼着把付翩家公寓电梯卡交出来，他就不太敢面对自己的老板了。

“付哥，喝牛奶。”他递上一个保温杯。

付翩手术之后必须执行少食多餐，什么时候吃吃什么都有医生规定，他自己不太在意，但小余不敢马虎。

周夙手快，替他接过来拧开：“小心烫。”

小余懂事地搬了个椅子过来。

付翩不说话，安安静静坐下喝奶，他比从前又瘦了一些，显得眼睛更大了点，眼尾微翘，浓密纤长的睫毛藏住了其中的情绪，周夙想伸手摸一摸，手指停在半空，最终没落下去。

小余不忍心，看着两个人叹了口气。

付翩喝完之后就起身走了，无论心情怎么样，工作都要照旧。今年做完手术，乔姝试图劝他休个长假，但付翩说不用，工作反而能让他平静。

周夙把剧本放在一边，目光始终追随着他，一言不发。

疾病会改变一个人的心境，他能感觉得到，付翩现在对于世上的一切都不太在乎了，他从前的人生精彩纷呈，熠熠生辉，见识过乾坤之大，也怜悯过草木之青，全情投入地爱过这个世界，好像已经没有任何遗憾。面对长短未知的以后，他似乎只想安稳度日，不再期待也不再留恋什么了。

但周夙不甘心，他想把他拉回来，告诉他世界上还有人在爱他，也还有人值得他爱。

付翩并非外表看起来那样漠然。

每撞上周夙的眼神一次，他心里的城墙就塌陷一分。

曾经坚定不移地相信爱可以使人勇敢，爱可以战胜一切，现在才知道爱同样使人懦弱，使人想触碰却收回手。

他在一遍一遍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放下，又为什么不敢。

付翩觉得临了还是他更爱周夙一点。至少周夙可以不管不顾地拉他沉溺，他却不能在明知前途未卜的现在，自私地再拿走周夙的心。何况他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