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

姜与炘细细打量着它，思绪却逐渐飘远。

若当时中招的是自己，结局又会否不一样呢？

有黑色雾气袅袅娜娜，婆娑而起，它们绕着姜与炘转了个圈，似在欢呼雀跃。

便在这时，通灵玉柄周身大亮，有信息传送了过来。

玉柄闪烁着明灭的灵光，姜与炘的脸被这光亮照得忽明忽暗，被动从那种游离状态中抽离了出来。

看着手中犹自闪烁的玉柄，他的心情一时复杂难测。

玉柄里的传音并不冗长，只有一句，“近况如何？”

姜与炘想象着游魂的神态语气，正色道，“诸事顺利，”他顿了下，又道，“图灵伤重，性命危矣。”

等了许久，不再有消息传来，姜与炘这才放下心来。

他背靠着土墙，发现自己早已汗流浃背。

他轻手抚过那只通灵玉柄，到现在，它就还剩一次通话的机会了。

便在这时，一阵大力的拍门声传来，姜与炘埋好玉柄，起身走了出去。

“大炘子，大炘子，快开门。”

姜与炘知道，这是村里的老好人水生。

他上前一步，拉开木头门，对着水生招呼道，“怎么了，生子，进来说话。”

水生擦了擦脸上浸湿的汗液，忙摆着手道，“不啦，不啦，我还得去别家儿，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林胜他媳妇儿跑了，他刚去追了，我帮着张罗张罗人，咱么人多力量大，一准能给逮回来。”

他这一说，姜与炘才恍然忆起拐子村有拐人做媳妇儿的不良习俗。

他想了想自己与林胜算不上熟的关系，又忆起林胜有对图灵图谋不轨的前科，便一口回绝，“不去，夫郎病着，离不开身。”

水生本想再劝两句，见他态度强硬，便只自去了。

姜与炘没有说错，他确实是要去寻图灵的。

他打了桶水，洗去因刨土溅上的泥灰，便对着水中的自己打量了起来。

图灵畏惧自己，是因为自己是自己，那若自己不像自己，他又会不会害怕呢？

他寻了把匕首，将面上的胡须剔除干净，又从灶台上刮了些炭灰，细细描画起了眉毛。

还别说，这样看上去，自己真就模样大变了。

他将半束的头发一点点散下，取了把锯齿细密的篦子，细细地梳了起来。

见梳的差不多了，他就又拿过来一条灰蓝色的发带，将头发轻轻束起，扎成一个小髻。

这样再看上去，刚才的七分像便又降为了六分。

他长出一口气，换了件未曾穿过的新衣，就又进了厨房。

已近晌午，他得快些做饭，好给阿灵送过去。

家里还剩为数不多的一点糙米，他将这些糙米细细碾碎研磨，先用锅蒸上一蒸，这样里面剔除不净的皮子也不会太过扎嘴，又将蒸的半熟的米粉捞出，和面烙饼一气呵成。

他从窗外晾晒野菜的簸箕里取来一把晾晒好的芨芨菜，做了个野菜汤。

一切收拾妥当，他便挎着小筐向着拐子李家行去。

路过打谷场时，他双耳一动，旋即若无其事地离开。

谷垛下，一双惊恐的眼睛正看向远去的姜与炘，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