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十说完这句话，就低着头转身走了，叶晋辞感觉隆十有些不悦。他处于一个清醒但又迟缓的状态，神思清明，意识不定。

隆十大步走了没几步，突然转身回来，垂着头，一直走到叶晋辞身侧，头几乎低在叶晋辞肩膀上，抓着叶晋辞的袖子把他的手摊开，很重地把手里一串白色的手串拍在了他手心里，近乎从齿缝里往外蹦字，“哥哥，最后的探班礼物。”

那声音嗡嗡地震在耳边，“传家宝，很珍贵的，饭都吃不起了都没舍得卖，带着别扔。”

整个过程中，隆十低着头，完全不直视叶晋辞的眼睛，完全不抬头看他，语速极快且咬牙切齿地嘱咐完，合上了叶晋辞的手，让他把那串珠子握紧在手里之后，扭头就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个过程太快，叶晋辞没来得及退回，喊了声，“回来。”

隆十头也不回，极其像一头被蒙了眼睛的倔驴。叶晋辞下意识抬腿就追，然而追了没几步人已经没影了。

叶晋辞怔了下，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就眨眼闪没影了。他在原地静默一会儿，过了半晌，把手里的珠子提起来打量，那是一串白色的圆形珠子，质地不重，像是什么木头做成的，或者是什么植物的种子，有些泛黄，带着磨砂的质感。他把手串带在了手腕上，大小正好。

他眼神不太对距地看了会儿，深吸了口气，冒了句，“艹了”，他身上那种混不吝的流氓气逐渐原形毕露，很躁地把自己刚做好的头发全部往后捋成了大背头，这使得他看起来很像一个横行都城街巷的纨绔混子，他抓了几下头发，最后嘟囔了句，“真尼玛没撤。”

隆十大步地低着头走出去酒店正门，出门口的时候正午太阳正盛，阳气魇足，他抬起头直视了一眼鼎盛的太阳——光让他暴露无遗，无所遁形，他的半边脸都爬满了蛛纹一般的血线，眼珠整个是无光的漆黑。

他并不喜阳气，却又仰仗。

如同并不喜血气，却又依存。

太阳强烈，人间珍贵，不遂心意。

下一刻他出现在了国棉厂宿舍楼的房子里，面无表情地绕过那整面照片墙，血纹已经爬满了他衣服里的上半身，从袖口沿着手蜿蜒伸展出来。

照片墙的后面，是一个更大的空间——地上横放着一口巨大的，远超常规尺寸的，密封极好的白玉石棺，泛着云蒙蒙的红色，他上前把盖子掀开，一脚踏了进去，发出深水才有的“咕咚”声。

白刺猬皮充足了气，那气饱满得有些过了头，显得它像是一个圆滚滚的皮球，大呼小叫一惊一乍地出来，询问他是饿了还是谁惹他了——姿态语气都像极了一个好事的太监。

隆十此时半边身体已经躺进了棺材里，水溢溅的声音清晰可闻，他顺着白刺猬的呼号回看了一眼，一双瑞凤眼里的乖鸷昭然，这一眼无意中的暴戾和杀意看得白刺猬肝胆欲裂。隆十没有回答，长腿迈进棺材，在棺材里坐下，整个地滑落进去。

白刺猬小小声地吐槽，靠，真特么封建余孽，恩威难测，阴晴不定的。过会儿听见里面水声都没了，一点儿动静也没有，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不会把你找的那人吃了吧？”

里面的人没答话，白刺猬自讨没趣，换了个问法，“人又赶你了？”

这时候棺材里传来在水下的闷闷沉沉的声音，回答的是他上一个问题，“我倒是想。”

白刺猬“嗨呀”了一声，“人又怎么惹着你了。”

“没有。”隆十从棺材里坐起来——带起来满身满头鲜红的血液，他把脸上流淌的粘稠的血往后抹，他脸上那些蜘蛛网一般红黑色的血线已经退下去，血气在四下流窜，味道带着海腥和血的生腥，他露出一丝无法掩饰的，厌恶的神情。

他的长眉微拧着，眉宇间一股不自觉居高临下般的不悦和苦恼，“没法说。”

“那什么，”白刺猬的语气莫名像极了一个招揽顾客的老鸨，“不多泡会儿？”

“血气已经不太够了。”隆十站起来，换身衣服。在他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