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安然。在沈清仪将信鸽放飞之时,裴谙用针尖抵着自己的心脏处的皮肤,迷迷糊糊间沉沉睡去。
清晨,裴谙初醒。
那根长针被裴谙握了一夜,此时温度已和裴谙体温相仿。裴谙将针抽出来。细看,才发觉针尖染了一点血。
昨夜自己用力太过而扎破了皮肤,竟也未曾感觉到疼。
他将银针放到一旁,起身更衣。
光影朦胧里,裴谙换了墨紫长衫,一袭青丝倾泻于肩颈后背。旁侧的铜镜映出略有模糊的人影,那人五官秀气,面薄腰纤,只是脸色有些病态的苍白。裴谙理好衣襟,侧首,静静地盯着镜中的人影,半晌,他忽然走近一些,望着镜里,伸出手缓缓抚上左侧胸口。在手堪堪触及衣料的一瞬,他顿了顿,手又垂下。
裴谙自嘲。既然已经过去了,又何必再纠缠。他定定望着模糊的镜中自己的眼睛。隐约看出镜中人眉清目秀,但面容苍白,脸上淡漠得没有半丝表情,仿佛一张模糊的画,唯一双如墨的眼睛透出些生气。
左不过一副废弃身子,除了医术再无其它价值,还真有谁会来害你不成。
铜镜里的人影蓦然转身,渐渐远去。
裴谙解了门锁,推开雕花木门而出。出了房门,一眼看到沈清仪以手负剑在背,正向院外走。
裴谙知沈清仪会每日去练剑。平日里两人醒来的时候差不多,只是今日他醒的稍晚了些,却不知沈清仪也醒得晚了些。见了沈清仪,昨夜的明月、树影、凉风,昨夜的一番话语,霎时又涌入了脑海。那些稍显越界的话语勾出裴谙心中一丝倦恼之意,于是一时之间看着沈清仪,未有什么反应。沈清仪看见他,轻轻点头示意,便也不等裴谙有什么反应,走出院子。
裴谙怔了怔。沈清仪如此,便如昨夜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且对他还有些漫不经心的意味。原本因以为又有一场交锋而集聚起的警惕霎时散了去,他心下一轻,继而自嘲般笑笑——真有些草木皆兵的意味了。
转身而行,孙浅倾还睡着,裴谙去查看了一下病房的情况。病房昏暗,许多病人还未醒。裴谙一一走过他们的床榻简略查看,偶尔有醒着的人便会轻轻唤一声“裴大夫”,裴谙便会看着病人的眼睛,轻轻点头,“嗯”一声。
他休息的这两日,孙浅倾长进不少。
裴谙出了病房。
已至六月,早晨不多时便暖了,此时阳光和煦,透过云,透过山间,透过树影,斑驳洒落在裴谙身上。裴谙舒服地眯了眯眼,浑身暖洋洋的。微风轻轻勾起他额间一缕发丝,几经抚弄,又轻轻放下,发丝落在眉眼间痒人。如此暖阳照入心间,心中有什么摇曳着,丝丝缕缕被勾了出来,突然有了作画的冲动。
裴谙入室。再出来时,怀中抱着几页画纸、笔墨、砚台。他将它们在院中小案上放好。
提笔,墨香晕染,如雪的宣纸上绽开点点墨痕。裴谙垂眼安详地看着纸页。
数笔勾勒出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画面,画纸上很快出现一株劲挺苍松,枝干遒劲,郁郁葱葱。
犹豫片刻,画笔又在青松叶间加了细小雪迹。
苍松总是伴白雪的。
松下是陡峭的悬崖,几笔按捺转折便画得万丈。苍松扎根在悬崖边上,迎着厚厚云层泄漏出的几点阳光而上。
笔尖轻侧,崖下万丈,雾蒙蒙看不清楚,有几点染开的墨色,不知是不是飞鸟残影。
画笔折回,空悬在画中悬崖上方,略犹豫了一下,随后,崖上的土壤有了寥寥几处杂草和层层覆雪。
远处朦胧,隐约是远山。由远及近,山与天空,大雪纷飞。
画笔悬停。这一幅画空灵壮美,让人如入神仙之境。若说有什么美中不足,那便是悬崖上苍松旁的土壤太空旷,少了些东西。
裴谙看着画纸。
不知不觉,还是画了华山。
他凝视着那一片空白的山面,犹豫半晌。胸中有什么愈发跳动得强烈,一阵阵地将一种繁杂的辗转情绪送入血液,很快遍及全身。裴
第8章 八 画中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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