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润玉才找回自己的存在，才有勇气去看湘宓，只一眼，就叫他的心如万刀齐绞。

那双眼睛依旧妩媚动人，却熄灭了微光，那里面没有惊诧，没有愤怒，没有哀伤，什么都没有，只有恐惧。

对，恐惧。

润玉强自镇定着，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走过去扳正着湘宓的身子让她半躺着，给她掖着被子，“宓儿，怎么就起来了？快躺好，别受凉了。”

他触着湘宓直哆嗦的手冰凉不带一丝温度，恍如她的不断变化的眼眸，甫一接触就要将人冻结成冰。

“宓儿，你还不知道吧，你怀孕了，我们有孩子了！很惊喜对吧，你才答应的事就应验了，这是天意！”

“对了，凡间时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那个魔族他挟持的你？”

“看你脸色不好，一定是吓着了，还是你的心疾发作了？是的话就告诉我，我给你渡灵力镇痛。”

“宓儿……宓儿你可是太累了不想说话？还是饿了？如果你有哪里不舒服就告诉我，毕竟你现在是两个人，不能马虎大意了。”

他告知怀孕之事，还有殷切关怀，都如石沉大海，没有该有的回应，换来的只有湘宓用那毫无生气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他，这叫他本就紊乱的心更慌乱，喉结艰难的蠕动着，他眼帘浮动，声音极轻。

“宓儿……你别这样看着我。”

湘宓终于不挣扎了，也不再看向他，眼眸微垂，幽幽一叹，“我嘴里好苦……”

听她说了话，润玉的心稍稍安定，变出一罐七彩水晶糖来，献宝似得递到湘宓面前。

湘宓捏起一颗糖，仔仔细细的看着，忽然就语带讽刺的说。

“这糖里面又加了些什么？忘川水？还是陨丹？”

她如是说着，还是把糖塞进嘴里。

说到这几句话，润玉心头咯噔一声，背脊就冷汗涔涔，一阵晚风拂过，吹的他汗毛直竖，手指死死的扣紧了手里的糖罐。

“我有几个问题想请教陛下，不知陛下允否？”湘宓目光望着远处，语调轻飘飘的。

润玉不回，湘宓就自顾的说起来。

“当初，大宴之上，你随手一指要了我做侧妃，可是早有计划的？”

烛火摇曳着，明明灭灭，叫他呈现的面孔也染上了几抹暗色。

对她的询问，他垂着眼睑点点头。

“那陛下一定也知晓我曾想与娘家表哥私奔却失败了，还应该知晓后来废天后暗地里用七虫七死药控制我效命与她，还有……后来的两千多个日夜，每一刻，我都生不如死！”

湘宓扯扯嘴角，木然道，“为何？为何陛下当初要那样对我？”

这一刻到底还是来了……

润玉胸腔里沉着一口气，尽量平和语气，握住了她冰凉的双手，言辞恳切，“宓儿，我们说好的以前如何再也不提，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我们通通忘了它，好不好？”

湘宓抬眼看着他，声调一点点提高，震的润玉心颤，“忘掉？已经发生过的事如何能忘掉？让我再饮一次忘川水吗？”

她的眼直直的看着润玉，所有的心虚，闪躲都无所遁形。

润玉眼皮微颤，均匀的呼吸也乱了节奏，薄唇翕动着半晌才道，“宓儿……什么忘川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我听不懂。”

事到如今，他还要垂死挣扎。

湘宓闭了闭眼，淡淡道，“陛下听不懂没关系，妾身可以慢慢给你讲。”

“妾身已经全都想起来了，所有的一切，包括陛下亲手修复的那不明的丹丸，还有忘川水，之前妾身就奇怪，为何睡醒过来，居然会把所有的记忆遗忘，而且对过去恩爱无限的陛下，半点爱意也无！原来，是陛下好事多为。”

“让妾身失去记忆的是忘川水，那丹丸……方才我看陛下的梦境里说，那是灭情绝爱的陨丹，可是真？”

她一口一个陛下，礼数周全，却字字句句带着讥讽，让润玉长出了一口气，看似淡然道，“陨丹之事我也没明白是怎么回事，我也不知它怎么就跑到你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