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秋陵来的时候，霍夕竹正坐在屋外的石凳上。

她也没有想到哥哥这么晚了还会过来，在注意到他所投来的那种冰冷眼神时，她心里骤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来，打扇子的手不由一顿。

霍秋陵打发完了青筠后，便快步往她这边来。

霍夕竹连忙起身，紧张问道：“哥哥，你怎么了？”

霍秋陵忽然一笑，方才眼里的冰寒一下子融化，又成了平时亲切的哥哥。他往她旁边的石凳边坐下，如闲话家常般道：“我去过灵堂了，并且给夫人验过尸。”在对上霍夕竹那惊愕的目光，他正色道，“夫人死的不正常。”

“什么？”霍夕竹有些坐不住了。

“除了永福寺的僧人，我将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问了一遍。”

在霍夕竹神色一紧，咬唇低下头去之刻，他仿佛没有注意到她一般，自顾自说道：“都谣传夫人是被夏姨娘的鬼魂吓死，而我检查过，她实际上死于慢性中毒，曼陀香。”

“曼陀香？”霍夕竹喃喃自语。

知道这种毒物，还得追溯到她在神农阁的那段时日，她从百草先生那里知道此物可以用来治她的病，但单独用此香，大剂量可是致人疯癫，她由此推断出了霍金枝当初想要害她的真相……如此说来，霍夫人便是被此香所害，出现幻觉后导致心疾发作而亡。

“这种东西乃是西域毒物，也不知道是谁的身上还有。”霍秋陵这样说着。

“……这……”会有曼陀香的只有两个人，霍金枝和小星，霍金枝不可能用这样的东西毒害自己的亲生母亲，而小星……她一惊，连忙问：“哥哥，这事还有谁知道吗？”

霍秋陵微笑，摇了摇头。

霍夕竹手心不断出汗，她生怕哥哥追究这件事情会害了小星，破天荒地说道：“我还记得哥哥说过，天理昭彰因果循环，夫人害死夏姨娘，最后又被人害死，这岂不是报应？”

“所以，你觉得夫人该死？”霍秋陵打量着她。

“是。”她并没有觉得不对。

“那么，杀了夫人的人，是不是也该死？”

“……”如果说因果报应，那小星是不是也该死呢？

“小竹，你变了。”霍秋陵摇摇头，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失望，“我知道你在永福寺见过那个杀手了，也知道你想为那个杀手掩盖夫人死亡的真相，小竹，你太让我失望了！”

“哥哥！”她立起身来。

“他杀害了户部郎中，杀害了夫人，他就是一个十足的杀人刽子手。”在霍夕竹茫然呆立原地时，他冷笑一声，质问道：“你真的爱上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吗？”

“小竹，你真的因为这个男人，而不辨是非吗？”

“我……”她不知如何答言。起初她只是感激他就救命之恩，其后又因为夏姨娘的关系，她下意识将他当作了自家人，之后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她都没有发现，他们之间早就不是那么纯粹的关系了。

“我曾说过，你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的双手沾满鲜血，他活着就是为了杀人，而你，你所渴望的正义呢？”在霍夕竹恍惚之际，他道：“你愿意和一个杀害你亲人的男人在一起？和这个满手血腥的人同床共枕，和他朝不保夕地在江湖中辗转？”

“这个江湖从来都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

“那个杀手也不是你你所认识的那么简单，”霍秋陵平静的说着，“你知道他的过去吗？知道他天命楼杀手的身份代表什么吗？”

“……”哥哥说的是事实。她的确对他一无所知。

“他杀了人，就该付出同等代价。”注意到霍夕竹开始动摇，他继续说着那些话，让她无法思考，“实话告诉你，夏姨娘的死我已经查清了真相，她不是夫人害死的！”

“！！！”霍夕竹浑身一抖。

“夏姨娘是天命楼的人。”这是他在她们一行人初到永福寺时查到的，“她伪装的太好了，以至于所有人都没有看出来，她其实就是一个杀手。我不知道她来将军府到底有什么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