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岁的时候，那个时候所有人都是安然无恙的，真好啊。

燕明渊松开了燕明殊，站在她跟前微偏着头看她，伸手摸了摸她的眼角，心疼地问：“阿姐，你眼睛怎么红了呀？”

“没事，阿姐是高兴。”

燕明殊仰头将眼泪给逼了回去，低下头来仔细打量着眼前少年。

少年眉目精致如画，十一二岁的少年轮廓已经深邃了起来，鼻梁高挺，五官精雕细琢而成，下颌线条流畅冷硬。

更让人惊艳的，是那一双透着浅碧色的眼眸。

两个差不多高的人就那样互相看着对方，少年的眉目已经长开了，眉清目秀，极为好看，假以时日，他定然能长成这世间最好的模样。

看着看着，燕明殊的眼眶再度红了起来。

少年年纪虽然小，但已经能够感知到她的悲伤了，他仰起那张尚且稚嫩的脸，笑眯眯地看着她：“阿姐不哭，我在呢。”

“好。”

燕明殊心里顿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在这个尔虞我诈的后院里，除了祖母和爹爹，唯独这个亲弟弟，对她是真心的。

她牵着少年的手穿过长廊，去了倚丹阁准备祭拜母亲。

倚丹阁，倚丹阁……

这是燕承业专门为戚梦丹设的阁楼，里面摆放着戚梦丹的神位，周围摆放的一切物件，都是戚梦丹生前最喜爱的。

案台前摆放着香炉，香炉里面的香已经燃烧到尽头了，那神位上，便端端正正刻着这样一行字：吾妻戚梦丹之灵位。

按照大昭历来的习俗，妇人死后是要在牌位上冠上夫姓的，且不能带有自己的名字，她记得阿娘曾经和她说过，他日百年，她想要在自己的牌位上刻自己的名字。

只刻戚梦丹三个字。

后来阿娘难产血崩而死，祠堂里的排位是冠上夫姓的，唯独这倚丹阁的牌位上，刻着的，只有阿娘自己的名字。

她阿爹，真是爱惨了她阿娘。

灵位上方的墙壁上悬挂着一幅画，画中那红衣女子坐在秋千上，眉目飞扬娇气，眼角眉梢都是生动肆意的笑容，美得让人呼吸都要停滞了。

那是戚梦丹的画像。

燕明殊和燕明渊跪在团垫上，每个人都执了一把香，朝着戚梦丹的神位恭敬地拜了一下，而后将手里的香端端正正地插入香炉里。

少女眯着眼睛看着墙壁上的画像，白烟袅袅地升了上来，盘旋在画像前，她眸光顿时便迷离了起来，身上笼罩着昏沉的光芒，整个人如同从地狱走来的修罗。

身上带了一种压迫感，沉沉郁郁的。

阿娘，我回来了，前世您死得冤枉，这一世，女儿定会替你讨回公道，让贤阳那个贱妇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