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洲的身体又是一晃。

长瑞教手上突然加重的力道拉回了神，忙停下了步子，转头去看许照洲。

后者直挺的脊背已稍下弯，头微垂着。他的视线自然而然地落在地上，陪了他一路的月光依旧不曾退去。

它把人的影子照出来。

啊，又多一道。

又多一道影子了。

柳萌初箭步蹿上来，在他身侧来回转了小半圈，才想起来要站到他另一侧扶好他，那手举到半路却放下。她急道：“这是怎么了？哪里受伤了？”

长瑞闻言登时不高兴道：“你咒谁呢？”

阵阵的微风吹过来，好像暖和的沉香里裹上一点凉，又悄携上酒精的陌生气味。

种种互相冲突的气味意外地都与这个人融合，柳萌初全部嗅见。

她就如才听见长瑞的话，不高兴地回道：“谁咒谁呢？你咒谁呢？”

“……”

天空的云层又堆聚起来，把一轮皎月遮盖得严实。

许照洲收回了目光，适时说道：“没受伤。”

“那他搀着你做什么呀？”柳萌初把视线转回他的身上，小声地故意问。往他身边凑近了一点，她也用双手扶住他的另一只手臂。

“因为我喝醉了。”许照洲答道。

他的声音又清又淡，望人的眼眸也如往常一样漆黑浓郁，比这一望无垠的深沉黑夜还要吸引人。

柳萌初把一只手的手指全部伸直，隔着衣料贴到他的小臂下。她又收紧五指，带着他的手往自己的方向微微用力。

她一眼不错地抬眸看他，更加小声地说：“那您往我这边靠靠，我肯定扶得更好。”

说话的时候，她的唇角往上勾，双眼也随之往下弯。她的笑容好浅，似乎是因为没有克制住自己。

长瑞的目光错愕地落在自己的手上，他感觉到那上面的力道松了些许。

长瑞一怔，紧接着眼睛越瞪越大，耳边不住地传来嘀咕声。

“靠一靠。”

“再靠靠。”

“不再过来一点了吗？”

“还可以再靠过来一点……”

许照洲说了一句什么，长瑞没听清，只闻柳萌初寂然了一瞬，然后扭扭捏捏地道：“我们先这样……”

施加在长瑞手臂上的力道越来越轻、越来越轻。

长瑞又听见柳萌初说：“然后这样……”

直到只剩空气施以力道，而长瑞的手要在半空停留需费些小力。他终于想通这不划算，遂把手收回，整个人亦冷静了些许。

柳萌初将许照洲的一手抬起再放下，勾过自己的脖子。她一只手往上抬，握在他的手臂上；另外一只手绕过他的腰后侧，落在他的另一侧腰际。

把动作全都做完，她一使力，把许照洲都抱过来，往一边移动数步，与长瑞拉开距离。

“……”

长瑞怔住了，紧跟着惊讶与愤怒感都涌到心底，也说不清是哪一种情绪率先浮现的。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你放……”

长瑞话还没说完，便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巴。

万青抬起目光，对许照洲道：“属下去煮醒酒汤。”

言毕，他便放下捂着长瑞嘴巴的手，拖着他的手臂向厨房的方向去了。

许照洲好像才有些晃过神来，他略有些不适应地动了动，然后低下头去找柳萌初的眼睛。

他可以一刹便找见。

那眼睛里面含着笑意，惊喜的情绪把她浅浅的眼眸修饰得晶亮。

许照洲愣了一下，才想起来自己要说什么。他正色提醒：“我没有很醉。”

“哦。”柳萌初很快地轻出一声，摆明不太相信却愿意应和他的模样。她就着这个姿势，带着许照洲往主院走。

许照洲随她走几步后又说一遍：“我当真没有很醉。”

柳萌初微躬着腰，抬头道：“我相信你啊。”

说完，她又回过眼看前方。

夜色浓重，道旁固定的灯光效果甚微，柳萌初因为要多带一个人走，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而慎重。生怕自己一个不经心，就连累别人与她一起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