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萌初望着水里映出的月亮，由膝盖顶着的心口又开始渐渐地加快跳动。

二月边境，她想从他那里要个名字，他将此推给长瑞，这事便算了。

三月末的时候，她心思不减，他当时应下来了。可后头全没了声息，她还当他早就忘了。

柳萌初开口，嗓音抑制不住地微颤着：“为什么，会找到那个名字？”

许照洲亦望着湖水，沉默少顷后如实道：“在边境时，你曾说与我过一个名字。具体的字我记不清楚了，只能依稀想起来那是叠字。”

“那为何偏偏是这个字？”柳萌初转过头，把侧脸压在横在膝盖的手臂上，看着他微笑道，“书里面，有那么许多的字。”

许照洲皱下眉，回过头看着她道：“你不喜欢？”

“我怎么可能不喜欢？”柳萌初怕他误会，立时抬起了头解释，说完后一顿，又恢复成原姿势，柔柔地问，“那是什么意思啊？”

许照洲转回头，望着湖水，隔了一会儿才简略地道：“‘好’的意思。”

而柳萌初也不觉得它敷衍，可是她还是想要了解更多。她看着他的侧脸，又问：“诗是怎么念的啊？”

许照洲又皱下眉，说道：“不是给你看过了么？”

柳萌初撇撇嘴，说：“看不懂，记不住。”

许照洲说：“它就这么在你脑子中凭空消失了么？”

柳萌初说：“你若能念一遍，它就再也不消失了。”

许照洲思索少顷，却念：“我生之初，无为；我生之初，无造；我生之初，无庸。”

念完他问：“听懂了么？”

柳萌初看了他良久，然后重重地点头，回头看向水中那又要消失不见的月亮，说道：“‘好’的意思。”

他们沿着月湖，慢慢地往主院里走。

长瑞与万青俱站在主院门口。万青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是一个瓷白的小汤蛊，里头应该是醒酒汤。长瑞环手抱在胸前，脑海中闪现了许多画面，最后定格在一个月前空旷的北院庭院里。

见人走过来了，长瑞回过神，忙上前道：“主子，醒酒汤煮好了。”

说话间，他不自觉地瞥向立在许照洲边上的柳萌初，补充道：“您喝完就该休息了。”

柳萌初当下没心思再同旁人计较，便转向许照洲道：“您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许照洲点点头。

柳萌初又瞧了他几眼，眼神里的依依不舍说是毫无遮掩，却更像是没法藏住。

只待喝完醒酒汤，再睡上一觉，今晚过后，这样的许照洲，便见不到了。

许照洲的黑眸略动。

近围几乎亮满了昏黄的灯，在通明里营造出暖的气氛。他看着面前的人看完了自己，就转过身背对光远离，一步一步地蹋进黑暗里。

从月湖到主屋的这一程，他知道那路途是有多漆黑的。

那一段黑已经走过三遍了，为何她最后还是要再走一遍？

许照洲在酒精里胡思乱想。

他又忽的忆起他五月里从主院去北院的那一次夜晚，他打着灯笼，周围也是漆黑。

“等一下。”他蓦然出声，叫住了她。

柳萌初已经走出段距离了，当下回过头来，疑惑道：“您在叫我？”

许照洲站在原地，看不清她隐在夜色里的神情。他说道：“你过来。”

柳萌初便跑了过来，仰首问道：“怎么了？”

许照洲从壁上取下一盏灯来交给她。

柳萌初愣了一下，然后带些欣喜地把灯接过来。

“谢谢。”柳萌初道完谢，又止不住地拿眼看他，放小声音道，“那我走了？”

许照洲点头，看她带着灯火重新走进黑暗里，眉头拧起来，形成一道深刻的痕。

他仍旧觉得不安。

那一抹灯光脱离了群体，孤零零地往浓重的夜色里行进，那光芒显得微弱而单薄。

于是他又将她叫住，递给她一盏灯。

过了一会儿，再将她叫住，给她一盏灯。

长瑞悄然地往后退，退到万青身边，同他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