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位于寸金寸土地段的金麟府相比，柳府所处的位置便格外偏遥。

事实上，它不与任何人的府宅相比较，他亦是这样的特质。

这街巷陈旧，迂腐不变通，把时间流逝的痕迹加重地刻画。

柳仪修入朝为官后攒够了不算多的积蓄，便买了这一处的府邸。待后来官做大后，也未曾再动搬离的念头，只是将府中地界扩大些、再加以修缮。

柳府便不是旧时。

人也是这样。

牌匾下，青黛色正门向两边敞开。今日来的多是些夫人小姐，交了帖子后被仆役领着往府里走。

柳萌初站在路边看了一会儿，抬手将面纱摘了。然后走过去，将请帖不急不缓地递给管事。

管事双手接过来，看向帖子上的名字。柳萌初说：“我是绣春间的绣娘。今日花掌柜不舒服，特意将帖子给我，好将贺意送到。”

仆役领着柳萌初入内。

“绣春间的礼好像昨日便送到了……”另有个仆役看人走远了，在旁边玩笑嘀咕，“今日是代人吃席的了。”

“少说些小气家子的话。”管事看着远远驶来的车架说。

招呼了几轮客人入内，管事面上踌躇少时，手在身侧轻轻一拍，交代了几句，便向府中走去。

——

“管家，管家？”

老管家刚带了礼去柳府走了一遭，也不知是累了还是如何，眼下正坐着歇息，经仆役叫了两回才回神。

他望过去，应道：“怎么了？”

那仆役道：“瑰衣阁的掌柜到了。”

老管家一拍脑袋，忙起身往外走，笑着道：“瞧我，都快把这顶要紧的事儿忙忘了。”

绣春间里，花如意将房间翻得砰砰作响，隔着把门板都能透过这愈加发响的动静听出作乱者的烦躁。

伙计在门外一缩脑袋，不敢去触霉头，轻着脚步要路过，门却在后面推开，他被薅住后颈脖子。

花如意站在门边，揪着他喘口气道：“你上回给我送的那帖子我怎的找不见了？”

“掌柜，这……”伙计表情一苦，说，“当时小的将帖子给您，您接过去了……这之后的事儿，小的哪里还清楚啊。”

花如意眉头拧成了麻花，把放下来的手反叉到腰上，另一只手不耐地抓了抓头发，回忆道：“我把帖子接过来，然后我把它收进了梳妆台下的抽屉里，然后再也不曾动过它。”

伙计实则已经习惯自家掌柜找不到东西的烦躁样了，他说：“您在好生想一想，后来有没有再挪地方……”

“我动它做什么？！”花如意愁得声音直高了几个度，一边做动作一边说，“我时不时就把它拿出来捧到眼前细细观赏上面的每一寸纹理、每一个笔画么？！”

“哈哈。”伙计只能干笑，两只手悬空下压，好像下面的就是花如意上来的脾气，他说，“您别急，别急，再好好想一想……”

花如意听了这话只觉得更急，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原地想了会儿，然后猛地一拍脑门：“咱们店里不会是进贼了吧？”

伙计忙不迭摇头，服气道：“怎么可能，也没听账房报丢的损失啊……”

“我房里也少贵重的物品……”花如意低下头，来回小踱着步喃喃，“只少了一张帖子……”

倏然意识到什么，花如意停下来，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一样：“上回春草来店里买东西的时候，是不是单独在我房间待了会儿？”

伙计惊讶地半张着嘴，在花如意的催促确认里才凝滞地点了点头。

“上回你送帖子时她就在场，我放进抽屉里时她也看见了……没错了，没错了……”花如意对伙计急道，“你快去柳府问一躺！”

——

兴会园就在眼前，柳萌初教仆役先退了，自己重新戴上面纱走了进去。里面已来了不少人，三两成团地聚在一处说话。

柳萌初出现在园门口，分来了几点目光，大多是以她的形容，互料着这是谁。

柳萌初略过那投射来的目光，往每个妇人堆里都不紧不慢地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