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洲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他不再有言语。

隔了一会儿才有些许愣然，反应都变得迟钝。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股迟来的愣然消散，却始终退不尽。

他的面庞恢复至淡然平静，黑黝的眸子却忽然少了幽深感，变得清凌起来。

教他一下子少了这几年的年岁。

回到十六七岁的少年模样。

“那么……”许照洲稳然开口，含沙的声音又仿佛平白为将他多增了几年年岁，“为什么不直接对外宣称她本来的身份？”

要说亲的话……

用柳府大小姐的名号……

岂不是更加容易？

哪里还需要招这许多闲话。

许照洲微闭了闭眼，想起了伙计所说话里，分明最无关紧要的一段。

一十九……

十九岁……

画像……

画像难得……

年纪、品性……

那突然而至的浮动怒意在有限的车厢内无处可遁，长瑞不敢说话，偷偷地用手推万青。

万青也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将这里头柳府的考量说给许照洲听。

“我明白了。”许照洲说，漆黑瞳孔里的幽深之色重新显露出来，眼里白与黑的界限是那样的分明。

他说：“柳府暂不会澄明府里大小姐实则未死一事，但是再过几年，更难说亲了……所以，便先以表小姐的名义示众。”

表小姐这名号……

就是为了给她说清用的。

不是她受了什么委屈。

更不是她后悔了，想回金麟府了。

以后要回，也是那些画像里的人所拥有的府邸宅院。

其中一个。

这个或者那个。

总之不会是金麟府。

他先前的那通想法果然是胡思乱想。

怪不得连自己也觉得它缥缈虚浮。

长瑞敏锐地发现来在那润白肤质上、漆黑眼眸旁那隐忍泛红的眼尾，心里噌得冒火，当即说道：“主子，咱们不是知道所谓的'表小姐'究竟是谁么？咱们干脆直接说出去算了！”

万青拉住冲动的长瑞，对许照洲说：“主子，不论是街上百姓的传言，还是属下们直接从柳府探听来的音信，那都是旁人说的。眼下柳大小姐就在会文馆上，您若真的想知道，何不直接去问一问她呢？也听一听她怎么说，您再做评判也不迟。”

许照洲侧过头，正对着马车的窗帘，他静视片刻，从外界来的些微光线渗过窗帘边沿，落一点在他眼眸。

许照洲挑开窗帘，一眼望见会文馆。

就在马车的斜前方。

走半盏茶就能到的距离，目下看来却好遥远。

往来的人、推着推车的人或是担着货架的人在这遥远的距离里无知无觉地走着。

他们还是寻常模样。

“我会的。”

许照洲艰涩地说。

他却把窗帘盖上，没有动作。

长瑞和万青退出去了。

长瑞拉着万青走远了点儿，不满地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让先不把消息告诉主子，结果变成现在这样……方才你又为何拉着我不让我说？”

“你说的那些，主子应当都考虑过。”万青说，见长瑞张口要道，先明白他的话，“除去你方才说的那一点，你应当还想过直接去绣春间。”

长瑞闭了口，过了段时间说：“木头，以后是不是不能叫你木头了？你最近变得好聪明。”

万青知道他这是变相地承认了，继续说：“主子不会这样做，因为他掷鼠忌器。”

长瑞垂下了脑袋。

“春草姑娘能顺利回到柳府，其中必定少不了绣春间的出力，但相助的方式是由柳大小姐背负偷窃之名，”万青说，“春草姑娘费了很大力气才让绣春间撇清了关系，主子又怎会贸然去绣春间问证，再引人怀疑呢？”

长瑞没吭声。

万青又说：“主子也不会照你说的那样，不管不顾地将柳大小姐未死的消息公之于众。其他的考量暂且不说……主子顾及她。”

“长瑞，”万青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