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照洲总能以这样平朴的方式安抚柳萌初的情绪。

柳萌初渐渐平复下来，手上环得瓷实的力道也渐松，然后彻底的松开。

许照洲心里倏然一空，下意识地按紧了她的腰，生怕她头脑冷静下来，人也又冷回去了。

柳萌初手就抵在他肩上，使了点力仰身看他。

许照洲眼皮垂下来，伸手替她把眼下的泪渍拭去。而他的视线就在这片水痕上，没有敢看她的眼睛。

面前的人不发一言地看着他，许照洲抿了一下嘴唇，干燥的手指沾满湿意，停在她面庞。

而柳萌初还注视着他，不知是否又有话要说。

许照洲最终还是看向她，看进她浅褐色的眼瞳里。他道：“话都说出口，便作假、反悔不得。”声音又轻一点，“他们都看着。”

被充作背景的老管家笑了笑，长瑞与万青也各自调整了一下站姿。

但他们只是被提起，并未分得丝毫的视线。

柳萌初对许照洲笑，眼睛亮亮的。她看着许照洲，要说的是：“我想你了，特别特别想。”

面前这笑靥带起的神态是当真许久许久没有见过了。从前天天看见倒不觉得如何，只当是寻常而已，如今漫长磋磨，才知它该是多么灵动可贵。

“你怎么会想我。”许照洲按在她腰际的手松开，眼皮垂低，看起来好意兴阑珊，“我们每天都见，你不肯对我多说一个字。”

说完，他才一怔，想起这人才离府的那段时间，自己也是这么对她的。

可柳萌初却全然没有想到一样，欢快地抱住他的腰，在他怀里快活地乱蹭：“我错了我错了。我每天有一箩筐的话想和你说，可我都攒住了。你一定不知道你有多诱我！看在我也很辛苦的份上，您可千万别——”

她停话，又从他怀里退出来，仰着头眼巴巴地望人。

许照洲看着她不断眨动的眼睛，什么心思都歇了，只同她想着一样的事。

千万别怎么样？

千万别同她计较？

柳萌初笑得分外乖巧，说：“千万别拿这样的方式对待我呀。”

许照洲一怔。

就看这人踮起了脚，费劲伸长手，却只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头发，是个很柔和的慰藉。

“我知道您也很辛苦，”柳萌初道，“我今后会对你好，我会努力补偿你的。”

一直以来，许照洲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委屈。

看见她不对自己笑，不与自己说话，冷冰冰地对待自己……

每逢这个时候，他就分外地委屈。

可她对自己笑了，同自己说话了，对待自己时捎带温度了……

这个时候，他又觉得委屈。

这种感觉委实莫名其妙，不知来处，他分明也有处理不善的地方。

但在此刻，那藏在心底的委屈不仅没教她唤起来，反而在她的保证里毁了形迹。

许照洲一把搂住她。

柳萌初方才还存有的顾盼神飞一下飞走，在他突如其来的举动里，面颊上又飞来红晕。

可她的眼睛还亮着。

闪闪的。

不躲不避、很期盼地望着他。

许照洲低下头说：“我不辛苦，可你确实该补偿点什么。”

“是什么？”柳萌初小声问，两人像在说一个秘密。

“府里头的人都当你的心意变了。你得告诉旁人——”许照洲头又低下来，前额轻抵上她的，道，“我们相爱。”

告诉旁人，他们相爱。

而不是她一个人独自在爱着。

柳萌初突然就有了实感，关于昨晚的话，以及近来发生的、这不可思议的一切。

她缓慢地点了下头，心潮是与之相反的滚烫，翻涌着，促使她又想往他身上蹭。

许照洲却拿住了她的双手，推举到她的颊边，并不让她靠近。

“怎么了呀？”没能蹭亲近成功，柳萌初压着急切，显得有点无辜。

如果她身后有尾巴，大抵是要往天上摇的。

许照洲面上却无动容，只是眼睛微微错开了，好像看不得她这副神情。少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