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不腻。浓白的汤头，一颗青色的小油菜，还有一些翻炒过的鸡肉丁。汤上漂浮着香葱碎。

苏星河看了看无比满意，“当真是没有多少油花，你撇了多久？”

“没有多久。我把汤放在雪里一会儿，等上面的油冻成块，拿勺子弄出来就好。”白归一看苏星河神态自若，想了想道，“我昨夜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什么话？”

“就是我说分开的话。”

“听到了。”

白归一于是安心了，“听到就好。”

苏星河道，“我不同意。”

白归一抬头看他，苏星河原本就等他看来，于是两个人的眼神就交汇到了一起。

苏星河一片坦然与坚定，白归一有些仓惶，只看一眼就移开了，“何必呢？即使分开了，你也可以随时来坐一坐，我还是可以招待你一顿饭的。”

“我缺这一顿饭么？我缺的是你。”

“你就是喜欢看我为你伤心为你难过。你折磨我已经成为习惯了。”

“别自以为是了。”

“这场爱情的游戏我已经陪你玩不起了。”

“爱情不是游戏。”

“那就是一场交易？”

“反正我不同意，你单方面宣布分手无效。”苏星河姿态强硬，毫无退步的余地，“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好好让我吃饭。”

说完这话，白归一也不说话了。两个人沉默着把长寿面吃了。

白归一厨艺颇为不错，很家常的口味，细节也用心，滋味不咸不淡。这样的他，当真是宜室宜家。

吃了饭，两个人又是无话。气氛无比怪异。白归一无所事事，只好煮茶来掩饰尴尬，苏星河一连喝了几杯，苦涩的茶水让内心更苦涩了，于是起身道，“你陪我出去走走。”

“外面下雪了。”

“浮生只合尊前老，雪满长安道。多好的景致，不该错过。”苏星河没来由想起这么一句话，心中就充满了诗情画意，起身来拉他。

白归一拒绝不过，只好跟了。两人穿了斗篷，却都没带风帽。

看来，雪满长安道不是最好的，最好的，该是雪满璧人头，前生不畏老。

走出门的时候，白归一栓了门。苏星河道，“你没有挂桃符吗？”

“挂了。”

“丢了？”

“大约是。”

“灯笼呢？我记得以前不是挂着用来照明吗？”

“早就丢了。”

“你做的？”

“嗯。”

“桃符也是你写的？”

“嗯。”

“那这两个贼倒是挺识货的。幸好把你送到兰亭了，否则下次丢的就是你了。”

白归一不答话，只是抹了抹眼睛。

“好好的哭什么？”

“没有。”

说着竟然泪流不止了。外面空气寒冷，白茫茫一片，无比刺激眼睛。

苏星河取了手绢给他来擦，一边心疼道，“到底怎么了？”

“风太冷，雪又白，刺激得眼睛疼。”

苏星河将手绢叠好，给他蒙上眼睛，然后牵着他的手。

他的手温热，手指也修长纤细，十指相扣，每一根都连着心。

以前，都是白归一这样牵着他，现在，换他牵着他了，牵着他走一走这人世间的路，不管是崎岖的，还是平坦的。

只要两个人在一处，他就不再害怕。这一瞬间，似乎有了永恒的感觉。

苏星河觉得，时间若是能够停留在这一刻，那该有多好。可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两个人的身心都是伤痕累累了。

在鸡鸣驿，他说离开这个是非之地去浪迹天涯之时，自己不是不心动的。

可是李旭未除，国师未灭，白归一即使能够放下仇恨，他们又如何能够放过他呢？

两个人从城北一直走到了城南。

一路上，零星都有人在放爆竹。更是增添了年味儿。不过在城南穿街过巷的时候听到的就不是爆竹声了，隔几道街就能听到哭丧声。

白归一皱眉，好奇问，“已经第八家了。都有人去世了吗？”

“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