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殊品读纸上两字，心中莫名的悸动，宫里来的太监催他快些，何殊提笔写下，又划去。

不好看。

他写了一次又一次，太监还在不断的催，旁人早烦了，何殊的脾气因为这两个字变得格外温顺，宛如带雪的枝桠抖落身上的银霜，露出柔软的花骨朵，那抹象征着温暖的颜色无人可以拒绝

他语调清冷，气度疏离又有分寸，进退有度

“不劳公公了，本官入宫随公公一同赴命。”

‘公公’二字由何殊说出来，于何师而言是一种讽刺，对着那张脸他无法冷静，他嫉妒又看不起何殊，最讨厌的就是那张好似不会被任何事物击出波澜的脸

无法言喻的迫切，鼓动他用不成熟的手段攻击

“陛下没有传唤”

何殊不疾不徐撕了稿纸，刺耳的割裂声也没能使他动容一分

“本官三品。”

何殊起身，何师下意识挺直腰，他不想在气势上被压一头

“是奴才忘了，但大人进宫程序毕竟繁琐，还不如让奴才程上去”

何师这句话说的畅快，他期待的盯着何殊的脸，希望找出一丝窘迫与黯然

何殊疑惑太监对他的敌意，他记性很好，好到看书时随意一翻过目不忘，这太监从未给过他正眼，瞧不起？

二人四目相对，何师看似恭敬实则散漫，挺的笔直的腰背就是他对何殊的态度，何殊敏感的捕捉到对方眼中类似报仇后的畅快，然后他发现一个有趣的事，这位太监与自己五分相似，论骨相这五分可以长到十分。

何师把何殊的好奇误当了敌视，他胸口崩崩跳，他就知道何殊与皇帝的关系不简单！何师挑衅一笑，单方面向何殊下了战帖，斗志昂扬。

何殊觉得有趣，他不懂这挑衅来自哪里，挑衅自己失去了陛下的特宠，不能在随意入宫？

那他是不能落下风的

“本官可不宣入宫，更有不报入殿之权，不劳公公费心。”

何殊打探敌情

“公公祖籍哪里，入宫前何名讳？贵庚几何？”

何师争锋相对“奴才差两年而立，姓何名师。”

何师特意重读自己的名字

何殊若有所思，这人的生平可能都放在陛下桌子上了，既然如此更要入宫一次了。

“启程吧。”

等他生妒变脸的何师：“……”

有一瞬间他从何殊身上，感受到了与皇帝相处时的无力。

何殊说可以不召入宫真的凭借一枚玉佩畅行无阻，宫里巡逻的何宽看到他还有心送了一程，虽然两人无话，但何宽笨拙亲切的关怀，涩了何师的眼，再看何殊清冷没有一丝动容，何师怀疑这人是否真的天生凉薄，冷心冷情。

何殊说可以不宣入殿，守卫看到他真的没有禀报，且颔首以示尊敬，长监更是笑呵呵的为他引路，皇帝脱下繁琐的龙袍仅着两件衣服，撸着袖子在御花园刨土浇水，嘴里念碎碎，日常发疯。

长监欣慰的拍了拍何师肩膀，语重心长

“小猴子，有眼力啊，有这个能力多和侍书来往来往，对你有好处。”

不远处何殊向他晃了晃手中的通行玉佩，眼角一丝意味深长

何师：“……”

“陛下在干什么？”

亓为面上不理，其实支着耳朵听何殊的动静，看到旁边多处的一双脚冷酷的挪个位置屁股对着他

何殊低声笑了，亓为眼神一动，顾不得生气连忙扭头，才没有错过花开繁盛的一瞬，他又痴了，何殊很少笑，笑出声更是没有

何殊狭促的歪头挑眉，皇帝的块头委屈的缩成一团蹲在地上实在好笑

“陛下再种东西？”

亓为不答

何殊蹲下身“陛下再种什么？”

亓为还是不答。

“陛下想给臣一个惊喜？”

亓为唾他自恋，暗中却炫耀的瞥向何师

似再说‘看到没？’

何师：“……”

“臣不问了。”

“陛下为长廊取名‘见野’”

亓为拍拍手上的泥起身，长监贴心的呈上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