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嬷嬷窥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说道：“老奴说句逾矩的话，当初您和小姐就不该执意把二小姐接进府来，更不该认了女儿上了族谱。

“这世上固然不缺乏知恩图报的人，但更多的却是那等得陇望蜀的。

“诚如三位少爷所说，若是实在怜惜，敲打敲打慕良，时不时把人接进府里来住上三五日也就是了。

“大不了将来再替她谋一门好亲事。虽说，咱们把小姐身上有病的事瞒得死紧，可她那样一个心细如发的人，怎会不知小姐房里一向没有那些花花草草的？

“她也一向不往小姐房里送那些东西，怎的那一日白日里才听见您和老爷商量着给她择婿，晚上就给小姐送了花？”

慕夫人不免叹气：“我也知道，出身不同心性也不同，但总想着，经过这些年的教养……说来也怪我，素日里没花太多心思在她身上。”

“这怎么能怪您呢！”孔嬷嬷不认同，“小姐这边您不也是一视同仁的？瞧瞧咱们小姐多好！大方爽朗又善良。

“二小姐倒是也读了不少书，私底下看着还好，可是一到外头就怯场，您不记得上回您带着两位小姐去赴知府大人的宴会，她束手束脚的模样了？”

慕夫人抚了抚额，她一度认为那是因为慕紫绡极度自卑导致的不自信。直到后来……

她感觉有些无力，“说到底我们也没有真凭实据，若万一冤枉了人……”

慕紫衣花粉过敏这件事慕府也只有她和慕老爷、孔嬷嬷以及慕紫衣本人知道。

再则，那日往慕紫衣房里放花也不是慕紫绡亲自去放的，中间还转了几道手，虽然最终指向了她，可这期间似乎也存在一定的不确定性。

孔嬷嬷还欲再说，慕夫人摆摆手：“若她也是我的亲骨肉，出了这样的事，只怕你也不会往她身上想。

“往往对一个人存了偏见，那么不管他做什么，在你眼里也都是有瑕疵的。

“我也不是说一定不是她，也不是说你的想法一定就站不住脚，只是没有证据，也不好妄下论断。

“到底是我捧在手心里养了这么几年的孩子。只当是给彼此一个机会吧。”

孔嬷嬷想说，慕夫人对待别的事情杀伐果断，可从没这么犹豫过，只是这样的话说出来就有犯上之嫌了，所以只得低下头去。

往后她多留意也就是了，只要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水花来不成？

慕紫衣从慕夫人处出来，整个人没精打采的，不知不觉间就又走到了养颐馆。

看到朱子瞻正在院子里站着，心里一急，急忙跑了过去，推着他往屋子里走，“你才刚好一些，怎么就来院子里吹风了？”

朱子瞻觑着她脸色，问道：“你这是遇到什么烦难事了？”她往日过来总轻松而愉快，今日眉宇间却似乎笼着一层愁绪。

慕紫衣一面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塞进他手里，一边长吁短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