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太后这才慢条斯理问：“是何事？”

朱子瞻从袖中掏出一份密折，“母后请看，这是有人弹劾后宫之中有人秽乱宫闱……”

邓太后眼神一厉，“什么人这样狗胆包天！”

听她这般说，殿里伺候的人悄无声息迅速退了出去，殿中只剩了这母子二人。

“母后息怒，”朱子瞻叹道，“这份密折是混杂在一堆奏折之中送过来的，笔迹又是如今流行天下的馆阁体，实在难以分辨到底是何人所写。

“儿臣原本想要彻查此事，却不料还未等动手，便听到宫中有了隐秘的传闻，和这密折上所说竟是一般不二，因此上倒是不好再查了。

“只是兹事体大，儿臣难以决断，所以特意来请母后示下。”

邓太后已经翻开了奏折，奏折上虽然没有明言那秽乱宫闱的人到底是谁，时间、地点等等却十分详尽，连男方的体貌特征都无一不具。

邓太后脸皮抖了抖，牙关咬紧，攥着奏折的两只手指节都已经泛白。

朱子瞻露出恰到好处的不安，问道：“母后，这上面所说的……不是事实吧？”

如今后宫之中除了新近的几位宝林，便是邓太后与三位太妃，那三位太妃年纪都已经不小了，容貌不上不下，当初先帝在时也不是十分受宠，只是因为有过诞育，所以能留在宫中养老。

况且她们虽然几十年间也曾迁居过宫殿，却也不曾在奏折上所说的长春宫居住过。

若说曾在长春宫居住过，且当初极受圣宠的，岂不是只有邓太后一人？

“简直胡言乱语！”邓太后将手中的奏折掷于地上，疾言厉色地道，“难道皇帝竟信了这样的无稽之谈？”

“儿臣不敢！”朱子瞻忙站了起来，“儿臣正是因为不信，所以才来直言相告。可究竟该如何平息流言，还请母后示下。”

邓太后冷笑道：“区区小事，也来问哀家？这等无事生非之人，合该凌迟处死！

“若是传了出去，非但是你我母子脸上无光，便是皇家的颜面也都要丢尽了！”

朱子瞻讷讷地道：“但儿臣想着，防民之口甚于防川……”

邓太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冷冷看着朱子瞻，“如此说来，你还是信了？”

“儿臣不敢！”朱子瞻深深躬身，“儿臣只是就事论事。儿臣想着，想要平息此事倒也容易，上面提到的时间十分具体，母后只要有足够的证人证据证明自己便足可平息了。”

邓太后脸上的怒气渐渐平息，她缓缓端起手边的茶水抿了一口，“且不说天长日久，想要把当日所有人都找齐十分困难，单说一样，哀家乃是一国太后，岂有出现一星半点质疑便这样风声鹤唳的？

“传了出去，岂不是打你这个皇帝的脸？哀家受辱，不要紧，牵涉到皇帝，那便是有伤国体了。”

朱子瞻忙应道：“母后所虑甚是，是儿臣无能。”

“既然知道自己无能，那便好好想想应对之策！”邓太后淡淡说道，“哀家也累了，你且回去吧。”

朱子瞻躬身告退。

邓太后身边的嬷嬷重新上前伺候。

邓太后狠狠摔落手边的茶盏，“果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就这样迫不及待要对哀家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