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蹲下身去，快速收拾好了碎瓷片，又去净了手，回来一边给邓太后捏肩，一边温声细语说道：“太后娘娘，您其实完全不必如此动气。

“咱们双方势不两立，又不是今日才开始的。”

邓太后冷冷地道：“如果没有哀家，哪里有他的今日！竟一点都不知道感恩！

“若非哀家把他从那个冷僻宫室里接出来，如今他早和他那个贱人娘一起无声无息死掉了！”

嬷嬷不敢吭声，心里却说道：可您也把他亲娘给弄死了，还让他过了好几年生不如死的日子……

但，腹诽而已，绝不敢宣之于口。

邓太后目光中露出森森杀意，“看来他的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

“娘娘，”嬷嬷劝道，“可是小主子至今还没有正式在人前亮相，咱们还是要徐徐图之。”已经制定好的计划怎么能随意更改呢。

邓太后深吸了一口气，“那便再容他蹦跶几日。不过，让哀家心里不舒服，他这日子也别想好过。

“你打听过了没有，这几个宝林可有哪个已经侍寝了？”

“尚无，”嬷嬷摇头，“陛下只是传召他们过去伺候笔墨，或者伺候用膳，闲暇时闲聊几句。并无过分亲昵之举动。

“而且，每个人分到的时间也大致相同，因此也分辨不出到底哪个更得宠一些。

“啊，对了，今日到寿康宫来的那位慕宝林……奴婢估摸着娘娘也没时间理会，所以方才已经打发她回去了。

“初入宫禁的毛丫头什么都不懂得，穿了那样一双薄底软缎绣鞋就出来了，回去可有得受了。”

邓太后眯着眼睛问：“依你看，皇帝对她有无另眼相待？”

嬷嬷仔细想了想，还是选了个比较稳重的回答：“这个老奴却说不好，陛下小时候倒是个直肠子，如今越来越大，心思也越来越深了，老奴不敢妄自揣测。”

邓太后冷哼一声，“不管怎样，让人多加留意一下总不会错。”

另一边，朱子瞻离开寿康宫之后就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等着，等慕紫衣跟着带路的小太监来到此处，便笑着跟人道谢：“多谢小公公了，剩下的路我已经认识了，自己回去就是了。”还给对方塞了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小太监敷衍几句，掂着荷包折返。

朱子瞻这才出来，拉着她到了花木深处，问道：“你的脚还好么？”

慕紫衣愁眉苦脸，“怕是不太好。”

朱子瞻在石凳上铺了个软垫，安顿她坐下，塞给她一个小药瓶，“这里头是一点药膏，你赶紧看看是不是起泡了，若是起了赶紧挑破抹药，包扎好，不然这样走回去怕是要流血了。”

说着背转了身子。

慕紫衣依言拔掉了鞋袜，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只脚的脚心里都有两个大大的水泡，呈半透明状态，一碰就是钻心的疼。

朱子瞻听见她倒抽气，一颗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忙问：“怎样？”

慕紫衣从头上拔下一根银钗，去挑水泡，可是到底对自己下不去那个狠手，挑了几次都没挑破，反而疼得龇牙咧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