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你没有答应他。”大祭司若有所思地盯着叶蓁真，东方晨光熹微，剖开一线幽白，风中的虫声鸟声叽叽啾啾，热闹而寂寥。

晨风中，叶蓁真凭栏而立，一身素服衣袂蹁跹，恍然有种乘风而去的感觉。

“大祭司觉得，我应该答应他？”叶蓁真脸上浅笑吟吟，“其实答不答应他没有太大的关系，只不过是让他以为我到底有没有答应他。大祭司虽然为灵冥人，却也知道我们这里有皇上一人，皇上提的赐婚有谁敢违逆？”

“若是如此，你是为何？”

叶蓁真向前走了几步，望着满宫凋敝，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随风剥离，她叹了口气：

“大祭司应该知道，如果我真的随大祭司而去，那我并不能保证我的安全，如果我真的会死在其中的话，到底也不会让他太为伤心，毕竟他只当我从来没有真心待过他。”

“你这是何必呢？你已经……”

“大祭司怎么能这么说？林公子待我的，不过恩情而已，我若能报，自然会报答的。”叶蓁真轻声道，“我从来没有对林公子动过心。”

“没动过心？怎么可能？”大祭司含笑道，轻轻把手放在了叶蓁真的肩上，“殿下，你不应该骗你自己，你已经动了心了。”

“我与他本身就不是一路人，怎么可能动心？”叶蓁真微微仰头，眸底日辉月华，灼然如天人，“对我来说，动心是不可能的。不管是林公子，还是……”

“魏洵么？”

叶蓁真点了点头。

庆国侯府与安定将军府上的婚约京城中人尽皆知，大祭司若是不知道，叶蓁真方才觉得奇怪。

平心而论，她还小的时候很喜爱魏洵，喜欢这个如云如岚的少年，翩然谪仙，一顾倾城。不过这只不过是喜爱而已，就如同世人都爱潘安宋玉之容，而未必慕潘安宋玉之人。

论容貌，林听澜与他相比并不差。

“你若不爱林听澜，那魏洵如何？他与你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理应更得你心。”

叶蓁真垂下眸子，思索着为何大祭司对她的事如此了如指掌，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这样也是正常，如果大祭司真的从她小的时候便一直盯着她。

“貌似新人更得魏公子心。”叶蓁真慢慢道，“男人都是喜新厌旧的，楚家小姐秀外慧中，自是不俗，自然应当同魏公子在一处，女貌郎才，当为天配。”

大祭司笑了笑：“此话可是出于真心？”

“真心也好，假意也好，这些是我给大祭司的回答，大祭司信不信全由大祭司做主。”

“你啊……”大祭司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不过这样也好——殿下，天亮了。”

***

这一夜光怪陆离，叶蓁真一睁眼睛发现自己好端端地在宫中睡着，身上紧紧裹着一袭红绫锦被，一旁的慕玫一头青丝披散，一弯如雪的臂膀伸到了外边，隐约可见身上飞鸾肚兜，睡相很不老实。

叶蓁真叹了口气，起身替慕玫盖好被子，坐到妆台边梳妆时，梦中的点点滴滴猛然浮现在了眼前。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帕子，暗暗觉得浑身都沁出了一层冷汗。

梦就是现实，现实不过一场大梦。

她昨天半夜见到的，究竟是她亲眼所见，还是梦中所游？

不一会儿，慕玫也醒了过来，她懒散地穿好衣服，没有叫贴身宫女进来服侍。穿好衣服之后便笑着看着叶蓁真，几度欲言又止。

叶蓁真被她看毛了：“殿下今儿怎么这么看我？”

慕玫开口一句，石破天惊：“昨晚，蓁真姐姐与我一同赏月，月色可还好？”

原来那不是梦境。

叶蓁真脸色发白：“殿下，昨晚真的……”

“蓁真姐姐怎么了？”慕玫拉住了叶蓁真的袖子，轻轻倚在了叶蓁真身上，“蓁真姐姐，你想到了什么？”

“昨晚赏月……”

慕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蓁真姐姐太认真了，玫儿不过说起昨晚玫儿的梦而已。蓁真姐姐何必如此？”

“公主殿下梦见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