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反应小马始料未及。

他皱皱眉，有点疑惑。刚想问李依依“怎么说”，她已经主动开了口：

“他那个经纪人，最会这种炒作了。爆黑料，趁着大咖的事情上热度，然后洗白。事情好坏不重要，先把名字让更多的人知道，再回头玩宣传和公关手段。

“这个莫言琛呢，一开始演边缘小配角，后来组了个团出道，没掀起什么水花团就凉了，最近参加选秀，名次还可以，但也不是最红最有粉丝的。想要维护现在的热度，就得想尽办法了，所以自己主动扒上了现在这个经纪人。

“今天这事，保不齐是他们想跟那一位合作炒作没谈拢，还是跟别人合作要把这位拉下马。总之这料未必是假的，也未必有多真。后续他那边肯定还有动作。

“这样一套操作，原本的粉丝虐一虐，涮一遍，忠心的就更忠心了。回头再出来解释，只要说法不跑火车，他的流量肯定要涨。

“总之就是这个原则，无论什么样的流量，都要先有流量！”

恰好这时候，市场部办公区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李依依压低了声音，依然说出了杀伐决断的味道——两只手一只横摊在小马面前，另一只切、削、砍、点，配合她有力的爆破声气音，看得小马心惊肉跳。

原本以为是出乌龙八卦事件，没想到还扯出了一场借机上位的勾心斗角。

小马自觉这一趟水他是没本事趟了，听从了同事们的意见。但心里总有点不舒服。

二哥所在的公司，也就是小马现在的东家，鱼羊文化，是个综合性的文化娱乐企业，投资各种影视综艺音乐，也经济艺人。

它在二哥的粉丝里，口碑非常不错。

毕竟自家爱豆出道这些年，公司也算在鼎力支持，不仅资源给到，还给了很大的自由度。

不仅二哥，跟二哥有过互动的一些同公司艺人，跟公司的关系看上去也相当和谐。

至少在小马有限的认知里，鱼羊是一家专业、有底线，对艺人好，手段正派的公司。因为二哥的团队这样聪明又干净，那他们周围的环境，应该也差不了太多吧？

而这样的认知，在一场舆论事件里，突然地，被颠覆掉了。

到了傍晚，女星出轨事件已经发酵到尽人皆知，照片的男主角已经有了两三个版本，最早被质疑的“莫言琛”已经成了许多吃瓜群众共同的好奇点。而关于事件本身，各种平台上已经有了流言，说女星夫妇感情破裂，终于要打一场扯上公众，互相倾轧的离婚官司。

莫言琛的团队终于幽幽地发了澄清说明，表示与旋涡中心的前辈，只是在同一剧组合作的关系，前辈对新人是很和善的，但双方没有更多私交。

这个时候出来，以公事公办的态度发一份声明，效果可能跟跳起来大吼“我在这里”不相上下。

此外，李依依附送了小马一套炒热度教学——在发声明之前，趁着大家的好奇心，通过一些粉丝或者小V的账号，把艺人的各种素材安利出去，撒下一个大网，能捞多少鱼都尽量捞回来，再从事件中脱身，才能算不枉一场辛苦。

这一天工作并不忙碌，小马吃了一趟瓜，吃得有点恹恹的。

他说不好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天真，还是因为对现实的无能为力；亦或是，那点隐隐的，自己和世界有些许格格不入，无法调和的冲突。

等到同事们都各自下班，公司的办公空间慢慢空下来，他挪到休息区的沙发上，窝在那里，机械地刷着微博上各种消息，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怎么想，从哪里开始想。

办公区和楼道的灯都暗了，只有他头上的一盏暖色灯光。颜色是暖的，却让人觉得更孤独。周围的黑色好像在暗暗地挤压和渗透，要从他身下的沙发，沙发下的地板，甚至是从空气里攀过来，缠上他。

他则自暴自弃地随它去了。

力气不知道丢到了哪里。脑子里有个声音跟他说，这样不行的，也没必要。整件事情跟你没有一毛钱关系，何至于就让你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