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与父亲怄气以来，迈远就一直闷闷不乐。一连很多天，他都不跟父亲说话。爷俩儿见面不是父亲低头就是儿子扭脸，谁也不肯先说话。

又是新一天的清晨，学文从车棚里推出来他那辆骑了十多年金鹿牌自行车，前后车轮的挡泥瓦早已经脱落，链条处的护板也坏掉了。迈远每次骑这辆车都会把链条油粘在裤腿上。

迈远看着父亲颠动车子，检查着前后轮胎的气压。

迈远猜想到父亲这是要去高尚庄找那个老尚。

日到中天是学文才回来。

迈远看到父亲推着车进了院子，他连忙把茶缸子的水兑热，推到了桌角。随后他便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看电视。学文进屋后也不说话，他端起茶缸子咕咚咕咚地喝着。

“你呀非得跟孩子拗。”李氏从东间里出来说。

刚喝完水的学文喘着粗气说“说好了。老尚说这些天帮着留意条件好的工厂。我说了，不管是南是北，只要能出去就行。”

“你心真硬。”李氏埋怨着儿子向厨屋走去。

三天后的一个早晨。迈远睡的正香，突起的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

“干啥呀……”迈远闭着眼喊。昨晚迈远回来的很晚，他与曼雯一直聊到皓月西沉。

“快起来。吃完饭去老尚家，人家给信儿了。”

迈远握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被子后又蒙上了头。

随后是奶奶喊他吃饭，他嘴上答应着，身子就是不动。

李氏又喊了好几次，迈远才磨磨蹭蹭地起了床。磨磨蹭蹭的刷牙、洗脸、洗头，又磨磨蹭蹭地找了几件体面的衣服穿好。他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饭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

学文一直瞪他，迈远就是不抬头。

“如今大了，翅膀硬了，管不了你啦。”学文抽着烟抱怨。

院子里的自行车傍边放着学文早已准备好的马牙枣。

李氏劝着迈远说“跟你爹去吧，为这事你爹忙了好几天了。去看看，厂子不合适咱就可以不去。你不能辜负了你爹疼爱你的心意。”

迈远抱着枣跟在父亲身后，到了街上他就坐在后座上。

学文为了能在中午饭前把事情办妥当，为了赶时间他选择了近路。平坦的大路比颠簸的小道远三里。

选择小道并不是明智的，因为途中有一条年久失修的废弃河道，好在时下是秋天，若是赶在夏季多雨的时候小路万不可行。

结果，有水。

学文说“坐上来，刚没过脚深浅的水可以骑过去。”

“我不坐。车子陷泥里倒了，我得洗凉水澡，我宁愿不去也不坐。”

学文说“走到这儿了，不能再回头，做事不能半途而废。”

迈远说“你推着吧。我自己蹚过去。”

学文在水里骑着，后车轮甩起来的水像个移动的喷泉。到了对岸学文的后背被水花打湿了。

迈远一手拎着枣，一手拎着鞋袜在水里蹒跚前行。

到了对岸，迈远蹲下来洗脚。洗完脚，他把鞋子放在鼻子下闻闻，顿时皱起来了眉头。

学文抬头望望太阳的位置，他说“看你磨蹭的……咋就跟个娘们儿似的。”

到了高尚庄已经日过中天。

“唉紧赶慢赶还是没躲开中午饭点儿，这个时候正是午饭时间，咋敲人家的门”

“他吃他的饭，咱们说咱们的事，吃饭用嘴巴又不用耳朵。”

学文说“求人家办事，哪能打扰人家吃饭。”

迈远说“是你求人家。”

学文嗔道“我是为谁”

迈远不说话，父子俩就在村边的树林里等着。学文坐下来抽烟，迈远在落了一层树叶的地上来回走着，他喜欢听脚踩在叶子上发出的飒飒声响。

“这有什么好玩的你咋还跟个毛孩子似的。”

过了饭时，爷俩来到老尚家。

好一座气派的院子。

从大门楼就可以看出老尚这些年的经济收入。

大门敞开着，学文规矩地站在大门外喊。

“门开着哩。喊啥，进来就完了。”

学文扯着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