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周围渐渐开始熟悉的建筑，脑海里被压在深处的记忆变成了一张地图，上面标注着自己曾经去过的地方，尽管与现在有了些出路，他已经冰冷熟悉。

“你还有家里的钥匙吗？”顾迟问他。

“掉了。”顾城平静道。

顾迟也没说他什么，毕竟这么久没回家了，没掉才不正常呢，不过在顾迟看来，自己的弟弟并不是会轻易弄丢自己东西的人。

顾城回到大院，环顾四周空茫然。今天是个平静的午后，他完成了林秋末想要他完成的一切，平淡的回来了。

他看见树下一个乘凉的大爷，现在各家各户都回家炒菜去了，不知谁家在炒回锅肉，香味四溢，只有那个大爷还端正的坐在那里。

顾迟倒是笑眯眯的打招呼，顾城不大在意，他对这里的人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顾城不知道，周大爷一看见他，这个年轻时的铁血男儿也忍不住泪眼婆娑。顾城是唯一肯和他亲近的大小孩，他因为年轻时从军，脸上习惯了严肃，许多小孩都怕他，只有顾城不怕。

顾城浑然不知，只是看着家的方向。

“周爷爷。”顾迟喊道。

顾城一愣，收回视线再次看向那位老人。他比从前更加苍老了，任凭他年轻时的硬朗，现在也只能是个老人。

“不打招呼吗，顾城？”

顾城张了张嘴，“周爷爷。”

“诶，小迟，小城，你们回来啦！”

顾城站在原地眨眼，顾迟推他一把，“一点活力都没有，快过去，周爷爷可惦记着你呢。”

背后一受力，顾迟本是轻轻一推，他反应却极大，像是顾迟从他背后狠狠踹了一脚一样，他几度踉跄，顾迟都自我怀疑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

顾城却调整的极快，迅速变回正常的样子，周大爷眼见他以为他要摔倒，已经站起来了。

“小城，快过来。”周大爷朝他招手。

顾城顺带着把手里的水果递给他，周大爷却抓着他的手腕一起坐在绿荫下，放在腿上拍了拍他的手背。

周大爷手心的厚茧，在顾城感来被刮的巨疼，像是钢丝球在他手背摩挲一般，却让自己不动声色的承受下来。

“小城，小城啊……”周大爷仔细的观察他，用手摸上他的脸，“高了，瘦了，长大了，也变得不高兴了。”

顾城垂下眼眸，“您还未老。”

周大爷爽快的笑了，牙齿已经缺了几块，好几块也是黑的，“你长大了，我就老了。”

顾城手指动了动，依旧道，“我长大了，您还未老。”

“要是以前，你小子肯定要老老实实的说我已经老了，可现在的小城，是会对我说我还没老，小城就是长大了。”周大爷把他的头发抚平，一下一下，和院子里摸流浪猫的手法如出一辙。而顾城就像暴雨中流浪的猫，明明受伤，却静待伤口腐烂，不去舔舐，只是等待着一场没有救赎的契机。

“你出门在外多年，却把脾气给闷着了，倒是让人知道你过得不开心，也让我没白费心思顾虑你。你离开了，别的小孩也不亲近我，我一个人是又孤独又寂寞，整天就搁这儿坐着，想啊想，小城什么时候回来。终于等到小城回来了。”

顾城不轻不重的点头一下，却把目光移向了顾迟，顾迟会意，却又不忍，想让周大爷和顾城多说说话。

“隔壁楼大娘的孙女儿考上了好大学，就一起搬走了，嗨，那个女娃娃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以前看我有胡子又凶的，连话都不敢给我说，但是真去外地读书了，竟然会给我寄些东西，偶尔写些信，小城你呀，可都是音信全无呢。”

“……嗯。”

“你说你外出这么多年，怎么都不带个女朋友回来啊？”

“……”顾城撇过头，“没有缘分吧。”

“这是缘分的问题吗？只要我的小城肯，还愁找不到姑娘？现在那些姑娘不都喜欢你这样的帅小伙吗？”

“就他这样，找不到女朋友也正常。”顾迟嘟囔道。

“你也不一样！你还是小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