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忙着嘞，挂了”

“这个守余”她放下电话，把桌子上最后一个鸡爪拿到手里。

三个人风卷残云般把王晓仁准备三天吃完的下酒菜干了个精光。地上，瓜子皮，花生壳盖住了脚面。

王晓仁的这一波还击起到了作用。

黎城县守喜家的电话已经占线半个多小时了。无论守喜和锦程怎么解释，守余一口咬定，实际的地比数多一厘，逼着他们补这几年的钱。守喜气得挂掉了守余的电话。守余紧接着又拨打过来。最后，锦程还是选择了妥协，她在一旁说“就这吧，谁让咱们种人家的地嘞，抻着脖子让人家砍吧”守喜说“你算算，瞧瞧这几年多少钱，该给你多少给你多少吧”

几分钟后，电话响起了，守喜按开了免提。

一亩地七百五，一分地七十五，一厘地七块五。七块五乘以八年，五把四十，七八五十六，呃一共60块钱。还是那个卡号，你给我打到那个卡上。

“中”守喜没有好气地说。

滴滴滴电话挂断了，守喜关了免提，抱歉地看了看身旁的妻子。

“这种了个地，没有偷，没有抢，这咋惹恁了”锦程自言自语道。

“哎”守喜没有回答，他不能解释这个问题，只能报以无奈的叹息。

这几日，两口子的心情就没有好过，像是走在冰面上，随时都有可能掉进冰窟窿。前边的路都是光滑的，你看不出来冰的厚薄，当然也更无法预防。

王晓仁心里并不满意。这样的抓痒痒似的反击根本解决不了内心的仇恨，他觉得还可以更猛烈点。

东西吃完，三个人手上，嘴上泛着亮光。王晓仁催促着兰香向守余打探了消息后便下了逐客令。他需要冷静，绝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胜利就影响下边的事情，毕竟还有一个大活儿等待着自己。

老丁回到家，他没有回自己的屋子，而是钻进了儿子成家前住过的房间，这间房好几年没有住过人，虽然偶尔也扫扫地，但是床上还是布满了厚厚的灰尘，他将门反锁上，拉上窗帘，呻吟一声躺在床上，蜷缩成一团躲在角落里。无声的泪从眼睛里落在枕头上。

那一泡尿宣泄着他的仇恨，也无情地抽走了支撑他几十年的骄傲。他一点劲儿也没有，甚至感觉到再也扛不住那瘦弱的身体。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身上一阵燥热，他挪了挪身体，解开衣扣敞开衣襟，热气并没有减轻多少，他胡乱地在胸口抓了几下，似乎想把胸中的火掏出来，可是，这些都是徒劳。

剥落的墙皮裸露出灰色的水泥。那一块块灰色的水泥又像是有着巨大吸引力的无底深渊，眼睛、头发、鼻子、耳朵，身上的器官一点点都被吸进那个无底洞。他伸开手，想抓住一些东西，可是，什么东西也抓不着。

他放弃了。手重重地砸在床上。

无底洞里的天变幻莫测，一会晴空万里，一会大雨倾盆，一会是炎炎夏日，一会是白雪皑皑。

此时，他感觉自己躺在雪地里，周围的寒气向他逼近，他下意识地扯了一床被子裹在身上，狂笑的风卷起雪花从被子的缝隙钻了进来，他缩着头，蜷起脚。

一天天过去了，u春天终于来了。

他看到，可爱的孙子正向他跑来……

他伸开手，想去拦住孙子，孙子不见了，他发了疯似的一阵乱抓……

渐渐地，整个屋子安静下来。

到了傍晚，老丁老婆找到了老丁。

老丁的五根手指扣着墙，老丁媳妇再也放不下那只手，他去世了，墙上留着老丁一道道带血的痕迹。

至今，没人能读懂那些似字又似画的沟沟壑壑，也没有人有兴趣去解读它，也许，只有老丁媳妇看得出来丈夫的心思，可是，现在还有什么用呢。

后来，当有人问起她时，她总是摇摇头叹息道“命啊”

老丁出殡那天，王晓仁没敢出门。村里人都传着是他把老丁“玩”死了，老丁的儿子克兆扬言要替他爹报仇。他曾经是何等的风光，现在，他连站在人前的胆量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