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的笑容，有那么一瞬间，南音误以为自己不是来救赎谢晏亦的，或许她才是那个需要救赎的人。

然而，这种幻想很快就被打破了，一道微弱的女声传来，“南音小姐……救救我……”

青石板上，霞荷衣衫褴褛，整个人以一种奇异的姿态向她爬了过来，她身后，拖拽出了一道斑驳的血痕。

南音浑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霞荷像一条蛇般爬了过来，就在她染血的指尖即将触及到她的裙摆时。

殿里响起了一声慵懒的“啧”，下一瞬，一把长剑刺穿了霞荷的身体，她抬起的手腕如枯枝般垂了下去。

鲜血逐渐染红了整片地面，浸染了南音白皙如雪的鞋底。

“阿音，还不过来。”

谢晏亦的微笑在一瞬间格外漠然和无情，他淡淡地看着脚下的所有，一副把所有人的生死都掌握在手中的从容不迫。

头顶是发白的阳光，南音忽觉头晕目眩，她忘记自己是怎样一步一步走到谢晏亦面前的。

“谢晏亦，我的姑母在哪？”

南音深吸了一口气，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谢晏亦微笑道，“阿音，我答应你的事，又怎么会反悔。”

“我姑母，在哪？”南音仍然只重复那一句。

谢晏亦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的笑容未变，南音却察觉到他的脸色格外苍白，“阿音，这件事，不应该问你的父亲么？”

南音气得浑身发抖，“我父亲尽心尽力为你做事，宁愿背负天下之骂名，可你转头却要杀他妹妹！谢晏亦，兔死狗烹，鸟尽弓藏也未必太心急了些！”

“尽心尽力为我做事？”谢晏亦冷笑了一声，伸出抚摸南音额头上的纱布，“阿音，若你父亲的剑偏上三分，今日，站在这里的就该是他了。”

南音愤怒地拂开他的手，“你胡说！我父亲一身清廉，又怎么会贪图那破皇位！”

谢晏亦握住她伸去的手指，一根根强行合拢于他的手掌中，脸上的冷笑不变：“阿音，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你以为，有几个人能抵住皇位的诱，惑？”

“你胡说！”南音愤愤地瞪着他。

谢晏亦眯了眯眼睛，静静地瞧着她，似乎在等她把话说下去，南音也知道自己不该说，可她还是忍不住刻薄道，“谢晏亦，你要复仇我不拦着你，可我父亲和姑母同你无仇无怨，你……”

谢晏亦微笑地看着她，“无仇无怨？你以为，你姑母的皇后之位，是怎么得到的？”

南音冷冷地看着他，“谢晏亦，你的心里是不是只有报仇这一件事？”

谢晏亦静静地看着她，脸上神色未动。

片刻后，谢晏亦缓缓弯起唇，笑容冷漠又残忍，“我残忍无情？阿音，你这双手，又干净吗？”

刹那间，记忆中的片段涌入南音脑中。

那一晚，谢麒温热的鲜血，她手中泛着寒光的长剑，谢晏亦替她擦拭脸上血迹时的小心翼翼。

“阿音，我们是一样的。”

南音捂着耳朵，狠狠推开他，谢晏亦的话却入魔一般钻进了她的耳朵。

“阿音，你在怕什么？就算八哥哥杀天下所有的人，也不会动你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