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霖无声靠近，蹲在她对面，鞋子落到她眼里。
程薇泪眼朦胧抬头，与她对视。
“姐，这次你走的时候，也将她带走吧，我永远忘不掉她脑震荡躺在床上无人来看的可怜模样，而且你知道吗，她被稀里糊涂离婚，一直追她的人也将她抛弃了，她满脸是泪，问我为什么没人爱她。”
程霖轻轻抚着妹妹的头发，将她抱在怀里。
“我和那个人做过二十年的约定，何况我身陷囫囵，仇家遍地，现在我带走她，便是害了她。薇薇，你替我好好爱她，就当我从没生过她吧，至于真相，如果我命大逃过这劫，我会亲口告诉她，如果我倒霉逃不掉……“她的声音毫无波澜，甚至有几分冷漠，在这黑夜里更显得绝望。
“姐……”程薇打断她，“我不许你有事，我等你亲口告诉她。”
程霖点点头，压低了头上的棒球帽，有几缕黑发不堪压力，垂到了细颈边，妩媚柔软的发梢扫着程薇的脸。
“姐，我想你了。”程薇抱紧她，仿佛当年。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到近，程薇慌张望向她。
程霖低头，最终狠心离去，“后悔有期，薇薇。”
她的身影，很快融于夜色中。
“后会有期。“程薇低喃。
停车场有两处出口，程霖犹豫，最终冒险选择了那处近的。她希望只是物业听到巨大的玻璃碎响赶来，而不是那个和她赴二十年之约的某人。
那日接触秦念衫已是冒险显真身，这日她明晃晃出现在几处监控中也是着急。她二十多年的算计但就是忍不住败在女儿身上。
她只祈求上天两次，第一次是二十年前希望女儿活下去，第二次就是现在，她希望能逃过一劫。
只是老天让她失望了。
楼梯上下来的人未着常服，一身墨绿色整齐威严的标志性装束让她的心脏猛地一颤。她想后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
与那些人的距离不足半米的时候，她故作平常的脚步猛地一顿，走在最后的人，只露出半个身影，却是她无比熟悉的轮廓。
他来了。
程霖低下头，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有穿堂风猛烈吹过，那几缕调皮的发招摇着，帽子晃了晃，掉在了地上。
程霖顿住脚步，卷发瞬间铺满了肩头。
那些人却目不斜视路过。她甚至在余光中见到他被岁月侵蚀的苍老样子，只是他未作停留。
程霖的心跳声更大了，她甚至觉得他听到了。
“站住。“忽然有人出声，空旷的甬道不断回荡他的声响，程霖的身体一抖，瞳孔也猛地收缩。
“你，干什么的？“那人继续问她，身后一行人纷纷侧目。
眼看着就要暴露，她的脑子已经迅速的规划逃跑路线及应对措施。
一道苍劲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不是她。”他是唯一一个没回头背对她的人，“我已经确认过了。”口吻强硬，笃定，不容置喙。
“继续前进。”他命令道。
“是。”整齐划一的回答盖过了程霖的心跳，她未回头，快速逃离。
另一行人也整齐离开，刚走过甬道，队伍末尾的秦正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程霖遗落的帽子，视线停留的一秒，已是不被人怀疑的尽力的最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