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朱祁钰照例去偏殿。他坐在轿里,思绪万千,脸上多了几分疲惫,少了几分锐气。
生母软弱受屈,嫡母无理取闹,皇兄下落不明,大臣又束手无策。前两件是家常便饭,后两件出乎他意料之外。盘算了一夜,方案倒有个七七八八,可是有几个人会听从呢?思来想去,或许可以把计划写张纸上,差宦官送去,等皇兄批下来。惜皇兄北征,无力一见。再说,皇兄北征之前,诏令就没几条是他自己批的,大多让“王先生”代劳。
王先生?他真是大明王朝一祸害!可他是生是死,尚不可知,又当如何处置?朱祁钰入宫甚少,但王振其人其事,朝中尽人皆知,他又怎能不晓?“王先生”经营朝政多年,党羽遍布宫中各处。他在的时候,动辄坐上座,让文武百官坐下座。他同文武百官勃谿不休,皇上每每站在王振一边,对百官意见置若罔闻。宫内其他人,想巴结皇兄的,都不用直接找他,直接找王振了事。这盘根错节的,如何是好?
心乱如麻。他的眼神越来越锐利。他的右手五指抖动着向内收缩,最后握紧成拳头,不轻不重地敲一下轿子。那声“噼啪”响,他听见了,不过轿夫好像没听见——因为轿子一点也没有停住的迹象。他把头抵在轿子上,双眼凝视着颤动的轿帘,浮想联翩。
终于到皇宫了。轿夫打起帘子,朱祁钰缓步走出。第一只脚迈出了,好,稳稳地。第二只脚落地,也稳。可站起时,他头晕目眩,上身轻抖,仿佛刚患疟疾。两个轿夫冲上前,一人站一边扶住他。他终于站稳,对俩轿夫连声说“没事,没事”,就径直前往偏殿。他暗自困惑:之前连着一个多月召集廷臣,身体都无甚问题,怎么今天会头晕?大概是思虑过度。但这不能怪罪他。
刚进偏殿,左右两队大臣齐刷刷回头,面向他。朱祁钰注视着他们,发觉大臣们的眼神与往日不同。过去,他们待他,就像待一位普通的同僚。如今,他们的眼神中,多了些尊重和敬畏,仿佛他位于众人之上。朱祁钰困惑而又骄傲地走入,像往常一样,撩起长袍,坐进上座。
“众卿有何要事?”
于谦奏请:“臣有一意见,望殿下考虑。”
朱祁钰本想开口请于谦奏事,突想起一个困扰他整夜的问题,便改口道:“朕需了解一事。”
于谦回礼。
朱祁钰问:“皇兄战败,王振如何?”
大臣神色各异。于谦回:“昨日已得情报,王振死于北地,是被人勒死的。”
听见王振的死讯,朱祁钰神色松弛。他笑道:“请讲。”
于谦刚欲奏请,外面一宦官高叫:“孙太后到。”
朱祁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来这里做什么?我昨日同她顶撞,今日就要在群臣面前给我个下马威?这些臣子会怎样?他发觉下面的臣子,有的似乎和他一样困惑,有的似乎怀着希冀。他更加惶惑。
孙太后沉着地上殿。她的后面跟着一个亲信宦官。两人走到偏殿前方,站在臣子和朱祁钰中间。他们刚停步,于谦就侧身向太后,行礼道:“微臣于谦,有事向太后禀报。”太后皱了皱眉,回头,面容严肃,不语。
于谦不明白太后因何沉默,但他抛下疑问,说:“启禀太后,皇上北征被虏,朝内已呈无主之势。臣望太后,命朱祁钰监国,统领百官,以救社稷于水火!”说完,他深深叩拜。
群臣突然个个起身,和于谦一样叩拜,口称:“望太后命朱祁钰监国!”
太后大愕,群臣和襄王所想,竟如出一辙。朱祁钰又惊又喜,但看到太后直挺挺地立在自己前面,又顿感不安。他若监国,非得整天与孙太后打交道不可,想到这个,他忧惧万分。“不不,我只是留守,才学疏浅,怎可当监国大任?恳请众卿家三思!”他随口说道,说完,不禁双颊涨红。
大臣面对朱祁钰的推阻,都不知所以,他们不明白,监国大权,这后生怎就一句话推卸了?太后则大喜,她想顺水推舟,阻止朱祁钰掌权。刚启双唇,于谦抢话:“殿下,皇上蒙尘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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