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容，不休息一下吗？”小金问。

黑夜里，水声变得清晰起来，小金和一大群水草、花瓣和鱼卵待在一起，浮在箱口，看着旁边看不清楚的河面，只有容容的眼睛在月色中反着光，让他能够捕捉到。

容容推着他已经游了好一会儿了，小金在水里朝箱子外探了探，又道：“休息一下吗，容容。”

容容摇头，以额头抵着，将小鲤鱼轻轻推回去，道：“再等一下。”

杜行在车上打了个哈欠，道：“还真是能游啊。”

老任又朝文森特确认了一下最后结果，文森特表示运算已经完成，不过这飘忽的网速有点听天由命——

“5G快来吧。”文森特面无表情的感叹了句。

老任道：“能赶上就行。”

文森特“嗯”一声，瞥见前车玻璃上的影子，道：“路上碰到其他人了吗？”

老任无语道：“还其他人，我手机都被打关机了……你们那边碰到人了？”

文森特道：“围观的嘛，我当时在水里漂着，余之南自己在河边……嗯，没什么事，哦，队长说让你下次碰见就报警。”

小余分出一个眼神，无声道：“那不会更糟糕吗。”

“嗯，也没什么比现在更糟糕的了吧。”文森特说着挂了电话，屏幕上杜行的名字一闪即逝。

小余嘟囔了一句，道：“你就不要立flag了吧。”

文森特“哎”一声靠在椅背上，枕着一只手道：“我也不想啊……不过队长当初还真是厉害啊，能让这个项目通过。”

作为围观全场的观众之一，小余回忆起那个决定性的瞬间，她看着车前远光灯打出的光晕，道：“因为只有一只。”

“因为只有一只，如果有一对，我们可以带回来，但是只有一只，而且这一只它从黄河游下去，完全出于它自己且我们不了解的意愿，还有它与鸟类，与鱼类的相处都与我们所知所想完全不同。黄河流域中下游的大鲵从何而来，长江流域大鲵分布可以从浙江到湖南湖北，到四川青海一路往上，为什么黄河源头是一片空白，是它从来没有存在过还是我们没有发现过？如果现在有了一个机会，可以追溯下去，不仅仅是追溯大鲵内部族群的分布迁徙，也是两栖爬行类演化的一种可能性。如果我们做好万全的准备，完全可以双线进行，为什么要等，换句话说，鄂陵湖那么大，有谁能整天在湖边守着它。”

那时候的老任步履匆匆推开会议室的大门，道：“这个项目我来领，所有责任我来负。”

文森特想了想，道：“也是，要是当初只发现一只朱鹮，那……放飞也会被骂死的吧。”

两人默默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在网上突然被形容的如此珍贵的大鲵也不过是只二级保护动物。

前方公路无限的延伸着，有时候紧邻河边，有时候被村子包围其中，而有时候又被黄沙吹动，出现在沙漠边缘。夜里很安静，来自大漠的风声变得明显起来，车子行驶着，有时候能感觉到轮胎碾压砂砾的细微动静，路两旁竖着一排路灯，有的暗有的亮，就像这里和对岸的民居一样，有的亮着灯，有的已经陷入了沉睡。

“还不睡吗。”连星从不远处走过来，递了一罐晚上煮的奶茶过来。

文辰正在帐篷前发呆，背后帐篷内亮着灯，照亮附近的一小片稀松岩石层。他拍拍身边的石头，道：“坐。”

连星随手将小铁罐放在石头上，里面两只长筒勺相互撞了下，他跟着坐在地上，道：“真不知道你们怎么适应的，我脑袋快炸了，嗡嗡的，睡不着。”

文辰当即从口袋里摸出一板药递过去，道：“吃药了吗”

连星摆摆手，道：“吃了吃了，多喝水少运动，我知道。”

文辰想了想，一手在帐篷里摸了摸，捞出个便携式的氧气瓶，道：“给。”

连星不接，道：“你这个这么小，10分钟就用完了，再说我又不是呼吸困难……”

文辰又翻出个打气筒，道：“要多少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