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映之千百般恳请狱卒让她见肃宗大王一面,一哭二闹三上吊,又尝试跟他们讲道理。可他们收了李昑的好处不肯帮传。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告发李昑的所作所为,借肃宗的刀杀了李昑!
一方面肃宗真的不想见李映之,一方面又为李昍这个儿子焦头烂额。
李昍自东窗事发后,足足在父王寝殿跟前跪了一天。肃宗大王意识到自己实在太宠爱这个儿子了,导致越发放肆,因此也狠下心来,给他点教训瞧瞧。
然而李昍本自体弱,只跪了一天,便晕倒了。肃宗大王心疼得不行,忙请太医来看,抓药煎药。
李昑忌惮李昍许久。在大造殿毒香事件中,宫内王室所有人的宫女太监都换了一批,只留下了贴身的。李昑对李昍忌惮已久,便趁着那个时候,安排自己的人手进了李昍的厨房。日日往饮食中加一点夹竹桃粉,只发现不出来。
但是积少成多,厚积薄发,服用夹竹桃粉时日过长,必然身体虚弱。
李昍渐渐地出现了呕吐和食欲不振的情况,但他本身身体不大好,只以为是时气所感,并不在意。长久下来, 身体素质越发不行了。
李昍晕倒了,煎药的正是李昑的细作。肃宗亲手给李昍喂药,然而李昍刚入口,便哇的一声全部吐了出来,命悬一线,现在手部都开始发青。
李昍情知自己大限将至:“父王,儿臣怕是只能陪您到这里了,映之她······”一面说一面吐了一口血,直吐到肃宗的蟒袍上,染红了蟒首。
肃宗见儿子还这样执迷不悟,早哭得不行:“她只是个奴婢而已,不值得你这样。我的儿!”
能养到一个孝顺乖巧的儿子有多么不容易!李昑在生母崔嫔丧期时行房,世子又整天虚弱无力的样子,不好读书,性格古怪。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儿子身上!
可现在所有的希望都要破灭了!
李昍大声道:“求您放过映·····映······”
李昍哽咽着,滚烫的热泪从眼角流出。虽然知道不可能,他的目光还是在人群中急切地搜索着熟悉的身影。
宫内的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碍于肃宗,但没人敢续上他的话。肃宗哀泪如泄,口内不忘念叨道:“我的儿,她不值得你这样····”李昍挣扎着还要说,但已耗尽了所有力气,一口气没喘上来,呜呼哀哉,时年二十岁。
群臣连忙上去劝肃宗平静。看见李昍都没了生气了,肃宗终于放声大哭,捶胸顿足。众人皆随着肃宗掩面而泣。
就有不识相、唯恐天下不乱的人这时候上来说:“殿下,那映昭媛·······”
肃宗听到此话,想到那个勾引儿子的妖女。他可以处死她,可以折磨她。可是李昍死了,闲话起来了,让李昍黄泉路上也不安生。
都是因为那个妖女!
肃宗越想越气,朝内人咆哮道:“映嫔和延龄君的事,你们谁要是敢传出去一句,寡人必然不会放过他!”
“是是是。”群臣都被肃宗这般疯魔的样子吓到了。 沉浮半生,此刻他也只是一个悲伤的父亲。
众人都畏惧肃宗,骇色尽显。齐刷刷跪着的众人里头,只有李昑,对父亲的态度满脸冷漠。
他麻木了。
同样是出身低微的母亲,李昍就是比他受宠。这么多年来,他刻苦读书,为让自己的学业长进讨父王喜欢,多次求教大儒,也有了可观的进步。
他犯错,父亲便一直冷待他,四处刻薄他。李昍甚至勾引父亲的妃嫔,要求私奔,父亲却不怪他,反而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到李映之身上,足可见父亲的偏袒。
他对弟弟的死亡毫无波澜。为什么,他怎么努力都比不过弟弟呢?
肃宗命令将李昍安葬于衿阳樊塘里母亲墓旁,赐谥“孝宪”,并亲制祭文祭奠。
丧钟声声鸣彻王京。
在监狱里的李映之花横柳乱,早没了之前为宫妃时的丰润精致,心死如灰的躺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