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暗无天日,唯有一盏高处的小窗得以瞥见天光。四周皆是肮脏的尘土,床榻便是铺满了潮湿的稻草。
整整三天了。李映之的身体便因过敏出了些红点子。大造殿的曹尚宫受仁元王后之命,给她送了些药和新鲜吃食,方才能挨下去。
李映之从小到大学习都是顶尖,父母舍不得打她骂她。可她却莫名蒙受这不白之冤。还有李昍······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肃宗年纪大了,膝下只有世子、延礽君、延龄君三个孩子,李昍又是最争气的那一个。肃宗会放过他的吧?
正思索间,门“咯吱”一声开了,细微的脚步声渐渐靠近了。她以为是肃宗,她满心期待肃宗,哪怕念及小猫小狗的情谊,放他一条生路。
当脚步声的主人现身时,她绝望了。
延礽君李昑。
李昑穿着宦官的青绿色服饰,手内端着今日的菜盘。之前都是曹尚宫过来送的。他递给牢卒一个钱袋,里头装满了银子。牢卒会意,用钥匙开了门,便自行离去。牢中只剩下李昑和李映之两人。
李映之想到千秋节晚间之事,自然没有好声气。“你来做什么?看我笑话的么?”
“你弟弟的事,我已经摆平了。我让死刑犯代替他上了法场,反正蒙着头,人也瞧不见。”依旧难掩色夺升岫之月的美貌,不由得感叹一句父王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同时暗悔自己是否做得太过了些。
李映之内心才有些许宽慰。又追问他:“李昍怎么样了?你父王有没有惩罚他?”
李昑就差扶额长叹了。这个蠢女人,自身都难保了,还是李昍李昍李昍······他一方面觉得不屑,一方面又异常嫉妒李昍。直到这个时候,她还想着他。
适才仅存的一丝愧疚之意也被扫荡得一干二净。
李昑避开话题,凑近李映之,一把握住她的下巴,迫使她直视他的眉心:“你难道就不想知道,你的帕子为何会在徐尚宫那里么?”
李映之一愣。李昑的话里似乎有许多缘故。她呆滞地看着他,像是丛林中头一次见到人的小动物。
李昑笑意绽放开去,“我捡到了你的帕子, 当作赏礼赏给了徐尚宫。她宝贝地跟个什么似的。我又跟父王说,有人和外头勾结。你猜怎么着,神不知鬼不觉就查到了徐尚宫。她也没那么忠诚,挨打两下就全部都招了······”
李映之觉得李昑真是可怕,明明面上挂着春日一般的笑容,说出来的话却嬉笑怒骂,满怀嘲讽,让人不寒而栗。
“那巫蛊之术······”
“绿果。”李昑简单直白地说道。
绿果······绿果是她的贴身侍女。和她从浣衣局的时候就在一起,又跟着她进了中宫、宣禧宫,什么时候倒戈相向了李昑?她不过是经常去中宫·····
她兀地得出了一个结论,令自己都不寒而栗:仁元王后和李昑是一伙的!
仁元王后待人敦厚,对她也极好,与李昑对她的态度全然相异。她依然认为罪在李昑。
“李昑你个混蛋!”李映之越想越伤心,越想越恼怒,忍不住怒骂出声,“你害了我,害了李昍甚至是许多无辜的人!”
李昑草菅人命,这样的人哪里能懂得人的情爱?他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人,跟他的禽兽父亲没有两样!
面对李映之的诘责,李昑就像看发怒的宠物猫一样,不以为意,反而觉得有些许可爱。
他一步一步逼近李映之,逼得她直后退,直到背靠着牢狱的墙壁,避无可避,将李映之牢牢圈在包围圈里。
李映之被他强大的气场吓得瑟瑟发抖。
李昑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一面用冷玉一般的手指描摹着李映之的唇,多么美好的轮廓,她的呼吸、体温,都像是致命的吸引力。
他渴望着她,她勾引着他一步一步走入漩涡里头。
有次李映之在宣禧宫侍寝。他就在门外。那时他因为有急事要夜报,为此夜闯了宣禧宫,被人拦在了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