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恍然间想起了还小的时候，院里的海棠花正盛，一片艳色衬着寡淡的院子。叶家老宅的院子很大，那时候就孤零零地栽着几颗海棠，显得孤独又凄清，偏偏海棠花色又最艳，和这院子格格不入。

可它就在这儿，还开了。

他躺在床上看着外面的海棠，杨皙这时候会端着一碗清淡浓稠的白粥进来，摸摸他滚烫的额头。

那时候小，生个病就特别害怕，杨皙就安慰他：“别怕，这是我们阿绪要长高了，会长得高高的。”

那时候年少无知，竟然还真信了，并且深信不疑。

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每当发烧他过后他都会问问家里的阿姨——我有没有长高？

他相信这个美好的谎言很多年，然后在一个漆黑的雨夜破灭，随着杨皙一起离开这个残酷的世界。

期中考试的前一天方霖笙拿着复习重点过来找他，其实那些他都懂，只是架不住方霖笙一番热忱，装着懵懵懂懂、半知半解的模样时不时配合点点头：“这题我懂了……哦，是这样啊……”

薛城安一副不屑的样子，虚伪的男人。

住校生晚自习要留下来，他们三个都不是住校生，薛城安单肩背着书包，拍拍叶南绪的肩膀，“走了，回家。”

叶南绪从练习册中抬头，十分有好学生的气质，虽然他承认叶南绪在学习方面是当之无愧的好学生，但是其他方面……

还是算了，跟他半斤八两。

叶南绪不知道他的小心思，要是知道了，肯定忍不住一脚踹过去，“谁他妈跟你半斤八两。”

“不了，我留下来上晚自习。”

半斤八两的小伙子当场石化，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叶南绪刚才说什么？他说了什么！

“大哥，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你差两节晚自习？”

说出去别笑掉大牙。

“不是，阿笙留下来复习，我陪他。”

“……”没眼看，没眼看，薛城安觉得现在站在这里的自己像个傻子，吃了一把齁甜的狗粮不说，还被兄弟理直气壮地抛弃。

“你俩在一起了？”薛城安凑过去低低地问。

叶南绪没看他，注意力一直停留在一道习题上，那是数学倒数第二题的题型，他已经解出一半了，“没呢，不过快了，差点意思，没捅破。”

“那你加把劲，我回去睡了，你就继续美人梦里醉春宵吧。”

叶南绪踹了他一脚：“滚犊子。”更新最快奇奇小说 .co .cobr />

真正住校的没几个学生，整个教室满打满算也就十来个，零零散散分布在各个角落，叶南绪挑了最后一排的位置。

方霖笙上厕所回来看到他换了位置，“为什么坐这儿来了？”

“对着门，通风。”

方霖笙留下来真的是出于复习这个目的，叶南绪做完那道题连着打了两个哈欠，脑袋慢吞吞动了动，见身边的人认真专注，一张精巧的脸在灯光下晕出瓷白的轮廓，少年皮肤很好，几乎没有瑕疵，白白净净的，像是从水中洗涤过的瓷碗，惹人喜欢。

还有那双时不时眨两下的眼睛，叶南绪有种错觉，觉得那两扇睫羽是在他心上扑棱，挠得他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更新最快奇奇小说 .co .cobr />

他干脆把头枕在手臂上，侧着脸，光明正大地看。

大概是这目光太过灼热，方霖笙喉间轻轻滑动着，不明显，他有点不自在地回看，问：“你……你看着我干什么？”

叶南绪笑了笑，一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喜欢的意思直白到不能再直白，“你太好看了。”

方霖笙觉得耳根开始发烫，不仅仅是耳根，还有脸、手、脚，整个身体……

叶南绪没觉得不自在，反而很喜欢这种相处模式，看着眼前少年明显不对的状态心里有种讲不出来的感觉。

看了一会儿，他又伸出食指去勾方霖笙的手，热热的，软软的，他忍不住幻想，牵起来的触感一定很不错……

教室里静悄悄的，偶尔能听到翻书的声音以及笔在纸上划出